陳大順道,“沒什么忌口,都吃?!?
褚韶華打聽清楚柜上飯食,什么時(shí)候做好,因褚韶華還不知道鋪?zhàn)拥牡刂?,陳老爺陳大順都說了會(huì)打發(fā)伙計(jì)回來來取,她便心下有數(sh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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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男人們都往柜上去了,褚韶華把廚下收拾干凈,就回屋整理帶來的東西了,她算著時(shí)間去做的午飯。因還有昨晚剩下的肉,便沒有再買肉。但肉菜也只燒了兩碗有余,一大一小兩碗分別是給兩個(gè)柜上的,有余的那一小碗是單獨(dú)給婆婆留出來的,這自是沒有媳婦的份兒。好在褚韶華也不是多饞肉的人,陳家伙食不錯(cuò),她又不是個(gè)嘴饞的,婆婆那種舍不得給媳婦吃的小心眼兒,褚韶華都不屑的看。覺著當(dāng)真是小家子氣的緊,也不知世上怎會(huì)有這樣一等婆婆,生怕兒媳過日子痛快。
另則素菜便是足炒了一鍋,既有伙計(jì)吃的,也有褚韶華宋蘋的伙食。
再者蒸饅頭蒸窩頭,褚韶華早上和的面,一鍋就出來了。
中午飯陳太太就很滿意了,尤其是褚韶華單獨(dú)給她留出一小碗肉菜,她老人家誰也不招呼,便是宋蘋這樣的嫡親的侄女,陳太太也沒給宋蘋吃一口。這倒也很好解釋,畢竟都是兒媳婦,面兒上還是要一碗水端平的,給宋蘋吃,那要不要給褚韶華吃呢?索性都不給,自己吃豈不痛快。
而且,中午吃飯,獨(dú)陳太太一人吃白的,讓褚韶華宋蘋倆人吃窩頭,說是一大家子來北京,嚼用大,得節(jié)省著些。倆人啥都不說,叫吃就吃唄,一樣是挺好的糧食。這窩頭,褚韶華喜歡吃焦的,她把窩頭切片,在鍋里小火烙的焦香再吃,就聞著那味兒,陳太太特想嘗嘗。偏生她老人家有白饃吃,也不好提。
褚韶華把這焦香的窩頭掰碎泡到自己那半碗菜湯里,吃的也挺好。宋蘋見了還跟她學(xué),宋蘋道,“這樣吃就是香?!?
褚韶華笑,“我也這么覺著?!?
陳太太瞥窩頭一眼,另有了主意,與倆媳婦道,“這窩頭,別捏這么大了,以后捏小些?!?
褚韶華一聽就知道陳太太要在伙計(jì)的伙食上動(dòng)心眼兒,她勸道,“娘,大順哥不是說一個(gè)伙計(jì)仨窩頭么。咱們在自家吃飯,大小無所謂,總是能吃飽的。要是窩頭小了,送過去,伙計(jì)們吃不飽,我擔(dān)心影響咱自家的生意?!?
陳太太叫人說破心思,偏還不承認(rèn),“我是看你這窩頭太大不好蒸熟?!?
褚韶華也不點(diǎn)破她,掰開一個(gè)給陳太太看,“哪兒能不熟啊,我做這些年的飯,要是連窩頭都蒸不熟,也不配做娘你的兒媳啊?!?
陳太太論口齒實(shí)在說不過褚韶華,又不好明說是為了省糧食,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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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下也只要給柜上燒一頓午飯,待到晚上,按陳太太的吩咐,便是一鍋玉米粥一鍋饅頭,菜是沒有的,就是醬和大蔥。反正褚韶華只管聽陳太太分派,陳太太怎么說,她怎么燒。其實(shí),聽陳太太的吩咐,反是省事,不用想著燒什么菜,基本上一鍋粥一鍋饅頭就齊全了。
只是,家里男人哪里吃的高興。在柜上忙了一日,好容易傍晚回家歇一歇,就這些個(gè)粗淡飯食。雖說在村兒里,頓頓吃白面的人家也不多,可陳老爺在外面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做生意,忙了大半輩子,攢下家業(yè),便陳老爺不是個(gè)講究吃穿的人,見著這樣的飯食也不大樂。
尤其,倆媳婦連白饅頭都不吃,都是啃窩頭。
陳老爺當(dāng)下便撂了筷子,沉臉問,“咱家是過不下去了還是怎么的?”
陳太太這向來愚鈍的,還沒明白哪,直說,“怎么了?一回來就撂臉子?!?
陳老爺撂了筷子,大家都不敢吃了。陳老爺沉了臉道,“媳婦難道不是咱陳家的人,還是說我陳家供不起媳婦吃白的?這話說出去,我丟不起這個(gè)人!”
憑陳太太再怎么說是中午剩下的窩頭,以及倆媳婦自陳是她們主動(dòng)吃窩頭的話,陳老爺仍是一撂筷子,起身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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