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華對魏太太也是聞名已久,無他,是這她哥非常羨慕的一位財主太太。魏東家也是像陳老爺一樣,在北京做生意賺錢的,魏太太在鄉(xiāng)下帶著兒女過日子,這位魏太太,據(jù)說家里每天介家里盛著牌局,早上的油包、包子、煎餅什么的,想吃什么就有這些點心攤子送家去。更不必提魚啊肉的,也是有人收拾好送家去,肉都是上等五花,魚也要攤子上殺洗干凈,魏太太不會洗魚。反正,褚韶中說起魏太太時,那神色之向往,只恨自己不是魏太太生的一般。
第二天一早,吃過餃子,褚韶華把廚房收拾干凈,就叫著丈夫去了一趟陳大姑家。昨兒既給三大娘一匣點心,今兒一樣給陳大姑一包,褚韶華跟陳大順,倆人特別透脾氣,自成親前就彼此都有好感,成親后更是好的仿佛一人般。這給媒人買點兒東西,也是兩口子的心意。
陳大姑原本做媒人就得了媒人錢的,見小兩口兒這樣的客氣親近,陳家又是村兒里的大戶,自是高興。不過,倆人也沒多呆,陳老爺說今兒個魏東家一家子過來,于是,略說了幾句話,兩人就告辭了。陳大姑親親熱熱的把小兩口兒送走,回頭跟家里老頭子道,“要是每回都能說成這樣的親事,就是不給我媒人錢,我也是高興的?!?
魏東家一家子來的并不晚,小兩口剛回家沒多長時間就過來了。魏東家一進(jìn)門,饒是褚韶華也是眼前一亮,心下得贊聲好相貌,魏東家人頗是年輕,也就二十幾歲的模樣,身量高大俊挺,頭皮剃的極干凈,長眉深目,高梁闊唇,尤其那較尋常人都要白皙的膚色,倘是乍一見著,真不能信這是個鄉(xiāng)下人。相形之下,魏太太就尋常了些,魏太太一身絳綢棉衣,臉龐圓潤,一雙細(xì)長眼,梳著油光光的纘兒,頭上簪著金釵,耳上垂著銀墜子,通身都是財主太太的氣派。身畔一雙兒女,都是十來歲的模樣,女兒肖似魏太太,也是細(xì)眉細(xì)眼的相貌,兒子則與魏東家脫個影兒一般,小小年紀(jì)已有著遠(yuǎn)勝同齡人的俊秀。
陳老爺已是帶著一家子接出門來,笑道,“我算著魏老弟今兒個要來的。”
魏東家抱拳一拜,“我想著老哥的好酒,也是來給老哥拜個年?!标惱蠣斶B忙扶住,二人攜手進(jìn)了堂屋兒。褚韶華已是沏好了茶,給魏家各人端上。魏東家笑,“這就是大順媳婦吧?”
陳老爺笑,“正是?!?
褚韶華放下茶壺,伶伶俐俐的朝魏東家魏太太福了福,笑道,“我爹早就念著魏叔叔魏嬸嬸和孩子們過來,我給魏叔魏嬸拜年了?!?
魏東家贊一句,“大順真是好福氣,這個媳婦娶的好?!庇终f妻子,“侄媳婦都拜年了,還傻著哪。”
魏太太是個極愛說笑的性子,笑道,“我是傻了,瞧著新媳婦這樣俊,把我給看傻了?!弊孕渥永锩鰝€紅包給褚韶華,褚韶華連忙擺手推卻,魏太太拉過她的手,給她放手里,笑道,“你是頭一年的新媳婦,是這么個規(guī)矩。”
褚韶華看向公婆,見公婆點頭,這才道謝收了。
之后就是魏姑娘魏大爺給陳老爺陳太太拜年,陳太太也給了紅包,褚韶華也準(zhǔn)備了兩個紅包,一個給魏姑娘,一個給魏大爺,褚韶華道,“過年哪,魏兄弟魏妹妹年紀(jì)還小,得有這一道兒?!庇謫枺八麄儌z,我倒瞧不出誰大誰小來?”
魏太太見褚韶華很知禮,提前給她家兒女備了紅包,心里很喜歡,也不心疼自己剛剛送出去的大紅包了,笑道,“我們閨女大兩歲,叫金兒,小子叫時兒。金姐兒大今年十二有了,時哥兒十歲,他呀,這兩年趕上長個子,見天兒的躥個頭兒。去年還差金兒半頭,今年個頭兒就跟金兒差不離了?!?
“男孩子就是這樣,說長的時候就跟高梁地的高梁似的,一天一個樣兒?!瘪疑厝A笑,“看魏兄弟這般斯文,定是讀書的吧?”
魏太太很自豪的說,“在村兒里跟著秀才公念著哪?!?
褚韶華就問他都讀過哪些書,魏太太聽著很懂行的模樣,同陳太太道,“大順媳婦也是讀過書的?”這年頭,男人識字的都不多,何況女人。像魏太太陳太太,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
陳太太道,“嗯,識得幾個字?!?
魏太太道,“其實女孩子念書也沒什么用,男孩子倒該多認(rèn)幾個字,以后做生意算賬的用得著?!?
陳太太非常認(rèn)同這個觀點,認(rèn)為褚韶華不過掌握了無用技能,點頭道,“可不是么,我也這么說?!?
褚韶華心說,你倆也就這點見識了!
褚韶華掐著時間,就去廚下張羅午飯去了。有年前煮出的雞鴨魚肉,熱一熱就是。之外,褚韶華在小灶上炒了個醋溜白菜,拌了個蘿卜皮,又素炒了個綠豆芽端上,最后還打了一鍋雞蛋湯??偝噪u鴨魚肉,人這腸胃也受不住,總要吃些素菜調(diào)和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