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望眸色一沉,牙關咬了咬,大步離去。
療養(yǎng)院的綠化做得很好,景色優(yōu)美,紀望卻無暇去欣賞,他現(xiàn)在滿腦袋都是方盛云的那句話。
六年前在包廂里,他確實把祁薄揍出了血,血里有著濃郁的信息素,在那個混亂的時候,祁天也在場,他的確很有可能因此知道祁薄是alpha。
祁薄對他述說祁天時,那股害怕,除了祁天是個變態(tài),還因為祁天曾經(jīng)把祁薄關了起來折磨嗎?
折磨了多久?又是怎么折磨!
方盛云不一定是在騙他,很有可能事實就是如此,要不然為什么祁薄對當年的事總是不肯老實說清楚,因為這才是真相嗎!他害了祁?。?
因為他,所以祁薄才病了,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這個可怕的念頭就如座山一般壓著他,幾乎他無法喘氣,他從煙盒里拿出煙,咬在了嘴里。
很快便嘗到了血的味道,不知何時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他想要點煙,手卻抖得要命,打火機掉了下去。紀望沒有撿,而是一拳搗到旁邊的樹上。
反復幾下重擊后,血便涌了出來,紀望甚至想要借此用以宣泄。
然而劇烈的疼痛,并沒有讓他的情緒緩和下來,他的頭比手更疼,幾乎要炸開了。
樓上的方盛云掃視著祁薄的病房,著重地在病床上的束縛帶上看了一會。
他伸手捏了捏那束縛帶,感受了一下質量:“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呢?雖然星途已經(jīng)毀了大半了,但大方承認婚約起碼像個男人。”
方盛云聽到輪椅滾動的聲音,祁薄根本無視了他,來到窗戶前拉開窗簾,往下面看。
不知看到了什么,祁薄眉心緊緊皺起,等回頭看向方盛云時,目光已經(jīng)完全變了。
他在紀望面前,溫順得猶如綿羊,可是朝著方盛云,卻是最可怕的惡犬。
充滿惡意的信息素瞬間布滿了整個房間,正常alpha都不會這么對omega。
他面色慘白后退,他忘了祁薄從來都不是什么紳士,也不是正常人,就是條瘋狗。
如今這瘋狗已經(jīng)朝他亮出了森森白牙,如果不是現(xiàn)在祁薄剛經(jīng)過治療,他毫不懷疑,這男人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祁薄沒用手機輸入,一字一頓道:“你知道嗎,精神病患殺人是不犯法的。”
看來不是簡單地警告他,而是想要撕開他的喉嚨。
方盛云膽怯了,他胃部因為祁薄的信息素攪成一團,露在外面的皮膚每一寸都在刺痛,連汗毛都豎起來了。
祁薄嗤笑一聲,明明他才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方盛云竟然感到畏懼。
“如果你不撤回放出去的所有消息,那祁天車子被動手腳的視頻,會立刻發(fā)到祁正松那里?!?
祁薄說得很慢,他怕方盛云聽不清楚,特意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晰。
方盛云駭然地睜大了眼,瞳孔顫抖,祁薄扶著下巴:“其實我不討厭你,好歹沒讓我弄臟手。”
他猛地意識到什么:“你……你設計我!”
還沒說更多,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方醫(yī)生臉色不好地站在門外:“方先生,下次來探望病人之前,請記得在前臺登記。我們療養(yǎng)院不是隨便能進出的地方,這里還住著其他病人,他們都是我們療養(yǎng)院尊貴的客人!”
方盛云氣得咬牙,正要拂袖而去,就看到在醫(yī)生和護士身后面無表情的紀望。
心里的火忽然就減了幾分,祁薄再囂張又怎么樣,是個瘋狗又如何,還不是心甘情愿地套上韁繩,另一端握在了眼前這個男人手里。
而他已經(jīng)成功地在這個男人心上,狠狠地插了把刀。
他非常好奇,只有愧疚的愛情,以及只要看到這個人都能升起的負罪感,這樣沉重的感情,到底能維系多久。
紀望無視他挑釁一般的視線,經(jīng)過他,步步朝祁薄走去。
方盛云回頭,護士看了他一眼,把病房門緩緩推上。
最后的視野里,方盛云瞧見紀望已經(jīng)來到祁薄身邊,蹲下了身,仰望著祁薄,就像看著他的神,眼里只有祁薄,沒有別人。
方盛云下意識蹙眉,門徹底被關上了。
他突然又沒有那么確定了,有些人能因為負罪感,為了讓自己喘口氣,而松開那份沉重的感情。
但這個叫紀望的男人……方盛云無形中感覺到,他與祁薄身上有種同樣的東西,都有股瘋勁。
就算這個紀望看起來比祁薄正常多了。
也是……哪個正常人看到自己戀人訂婚了,對象還不是自己,甚至知道對方還患有精神分裂,以及當年的事,還這么冷靜地留在戀人身邊。
都是瘋子,所以才瘋到一塊去了!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