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炎如果再了解靳珩一點,他會讀懂對方眼中的未盡之,可惜,他們現(xiàn)在不認識。
靳珩太過無害,規(guī)規(guī)矩矩穿著全套的校服,墨色的頭發(fā)未經(jīng)燙染,留的有些長,快要扎到眼睛,怎么說呢,一看就是好學(xué)生。
但那些不良少年就喜歡欺負好學(xué)生。
離的近了,聞炎甚至能聞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但不多時又被自己身上極具攻擊性的煙草味給壓過,兩種味道混雜在一起,矛盾不相容。
周圍的學(xué)生見聞炎欺負人,只當(dāng)沒看見,步履匆匆的低頭走過了,連熱鬧也不敢瞧。
聞炎面無表情,拍了拍靳珩的臉,聲音很響,卻不疼,威懾力卻夠了:“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
小混混問這種話一般都是為了方便以后收拾尋仇,輕描淡寫幾個字能把這群還沒步入社會的學(xué)生嚇成軟腳蝦,聰明點的直接編瞎話混過去了,三班的阿貓,四班的阿狗,隨便扯。
靳珩因為聞炎的動作,迫不得已偏過了臉,他抬眼,眼尾上揚的那一抹弧度,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攝人心神,低不可聞的道:“高二六班,靳珩?!?
看起來慫弱的厲害。
靳是哪個靳,珩又是哪個珩,聞炎不知道,他就那么隨口一問,盯著靳珩的眼睛看了半晌,見對方像只瑟縮的白兔,然后嗤笑一聲,隨手把他推開了——
駱明從校門口走了出來。
說是走,也不恰當(dāng),更像是溜,步伐急促飛快,頭也不敢抬,和平時在學(xué)校趾高氣昂的樣子大相徑庭,活像只做賊心虛的老鼠。
老鼠一出現(xiàn),靳珩這只“兔子”就暫且被扔到了一邊。
聞炎不知是怎么踢的,原本在地上靜靜躺著的廢棄易拉罐忽然咻的一聲飛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駱明的后腦,將他砸的一激靈。
“終于舍得出來了?”
聞炎笑嘻嘻的躍上了路邊花壇,然后點了根煙,得益于地勢高度,看人的時候帶著那么些居高臨下的意味,他一點也不擔(dān)心駱明會跑,那些不良少年已經(jīng)三三兩兩圍過去,你踢一腳,我推一把的把人堵住了。
“跑什么,前幾天不是很威風(fēng)的說要我們好看嗎,x你媽b,就這么點狗膽子?!”
“跑啊,怎么不跑了!”
那些讀職高的混混下手顯然更狠一些,劈頭蓋臉幾個巴掌,直接把人扇出了血,駱明一米八的個子,硬是被扇得縮成了小雞,連聲都不敢吭。
駱明是六中的校霸,但擺在這些人面前,似乎還是不夠看,以前的那些跟班也沒一個敢站出來幫忙。
靳珩在旁邊靜靜看著,直到晚自習(xí)鈴聲響起,這才收回視線,他轉(zhuǎn)身走進校門,不知想起什么,在夜幕背景下回頭看了眼,不期然與站在花壇邊上抽煙的桀驁少年對上了視線。
靳珩的眼瞳太過漆黑,正常人只覺那是一雙透著死氣的眼睛,聞炎一眼望去,卻只覺得野草離離,榮枯燒不盡。
聞炎彈了彈煙灰,露出指尖一點猩紅的火,饒有興趣。
靳珩跟著人群上了教學(xué)樓。
還有一節(jié)晚自習(xí)就放學(xué)了,班主任楊老師在黑板上講題,主要是給前排幾個好學(xué)生聽的,蔣少龍那群人要么傳紙條,要么打瞌睡,顯然是來混日子的。
唐果既是班長也是校花,成績也不錯,無論是在男生眼中還是老師眼中,都屬于占盡優(yōu)勢的一類人,她把上次測驗的試卷發(fā)了下來,經(jīng)過靳珩身邊時,總是會多說兩句話:“靳珩,你這次排名比上次進步了兩名,繼續(xù)加油啊?!?
她似乎很關(guān)注靳珩的成績情況。
靳珩上輩子的成績并不算好,一直在中下游徘徊,畢竟很少有誰能在被全班排擠霸凌的時候穩(wěn)住成績,直到后來聞炎罩住了他,蔣少龍那些人不敢找麻煩,這才異軍突起,沖進了全校前十。
靳珩手里有一把美工刀,很薄,只能用來削鉛筆,他捏著那一片冷鐵,不知在想些什么,聽見唐果的話,這才回神說了兩個字:“謝謝?!?
靳珩似乎在笑,溫良無害,唐果有些不好意思的走開了,蔣少龍翹著二郎腿坐在角落,見狀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靳珩仿佛沒發(fā)現(xiàn)他的敵意,將那把美工刀藏進了袖子,柔軟的布料裹著冷硬的利器,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桌上的答題卡大部分都是紅叉,錯了不少題,靳珩看一眼就放進了抽屜,指尖捏著一管黑筆,在老師的講課聲中,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桌面。
“篤、”
靳珩已經(jīng)不大想的起來他當(dāng)初是怎么和聞炎認識的了,但這輩子,他手里依舊需要一把刀……
“篤、”
聞炎就是最好的刀……
“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