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曲淳風將那個白瓷小瓶放到了鮫人的尾尖下方,滴滴答答接了一小瓶血,然后端詳片刻,重新放入了乾坤袋中,繼續(xù)在原地打坐調息。
系統(tǒng)傻眼了,心想萬一流血流死了可怎么辦:你……你不給他上藥嗎?
曲淳風很少生氣,對于系統(tǒng)的問話,也是有問必答,闔目道:“鮫人族自愈能力極強,區(qū)區(qū)小傷,不會死?!?
俗話說的好,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系統(tǒng)猶豫著問道:……萬一呢?
曲淳風:“……”
曲淳風第一次覺得它有些聒噪,但聞到底睜開了眼,他睨著那半截墨藍色的魚尾,然后從袖中拿出一塊布帕,走至床邊,俯身擦掉了傷口周圍的血跡,取出一瓶瘡藥,倒在了上面。
傷口周圍的鱗片有些脫落,淺藍色晶瑩剔透,曲淳風見狀捻起幾片,順手又揣入了乾坤袋。
魚尾是冰涼的,看似柔軟,實則蘊含著十足的力道,如今被一雙溫熱的手托著,忽而微微彈動了一下,長長的尾紗似有生命一般靈活纏上了曲淳風的手腕,涼涼的帶著無盡軟意,似是挑逗。
曲淳風見狀頓了頓,抬眼看向紗帳內,里面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他不動聲色掙脫掉魚尾的束縛,總覺得像是碰了什么不該碰的東西,逾了禮法:“姑娘請自重?!?
自重?
什么是自重?
臨淵自動忽略“姑娘”兩個字,對著帳幔輕輕吹了一口氣,透過半開的縫隙,卻見那名人類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故意用尾巴碰了碰他的手,熟料對方反應更大,直接后退一步側身避開了。
鮫人的尾巴與姑娘的腿無異,上輩子煉制長生藥是特殊情況,否則曲淳風是絕對不會碰的,他師父說過,修煉要一心一意,不能有逾禮之舉,否則會壞了道行。
曲淳風很聽他師父的話。
這鮫人既是啞巴,且又受傷無法行走,那么也不必費心看守。曲淳風不知想起什么,開門走到了外間,然后把木門落鎖,去了林伯家中。
今早天氣還好好的,眨眼卻又烏云滾滾,曲淳風剛剛走到籬笆院落外,就見阿瑛正在收拾院中曬的海貨,推門進去道:“阿瑛姑娘?!?
阿瑛聞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他,不由得欣喜出聲:“原來是曲公子,你沒事便好了,剛才阿爹出?;貋?,說是遇到礁石翻了船,你不慎落到海里了,他找半天也沒找到,只得自己回來了,正準備找些鄉(xiāng)親一起去海邊尋你呢?!?
曲淳風倒沒想到林伯會刻意尋找自己,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拱手道謝:“在下確是落入海中了,不過僥幸游回了岸邊,這才撿回來一條命,有勞大家掛懷?!?
阿瑛道:“公子哪里的話,哎呀,我忘了,阿爹還在找鄉(xiāng)親去救你呢,我得趕緊去和他知會一聲?!?
阿瑛一拍腦袋,連海貨都顧不上收拾,一跺腳,急匆匆離了家,直奔村口而去。
曲淳風見她離去,俯身拾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魚干,放回籮筐里,將剩余的一些海貨搬進了里面,又將籬笆門關上,這才回到自己的漁屋。
那名鮫人或許是因為受了傷,沒鬧什么亂子,隔著帳幔,依稀能窺見他的身形,曲淳風見天色漸暗,尋了火折子,正準備點支蠟燭,卻見帳幔忽然被一只蒼白泛青的手給掀開了。
曲淳風看了眼,沒在意,繼續(xù)點蠟燭。
臨淵坐直身形,先是看了眼他的背影,然后收回視線,抱住了自己的尾巴,卻見上面不僅有一道難看的傷口,連鱗片都掉了不少,眉頭一皺,有些不虞。
鮫人愛美,尾巴如果不漂亮,是找不到伴侶的。
臨淵坐在床邊,墨藍的長發(fā)如水般傾瀉在肩頭,遮住了瑩白的身軀,深邃精致的側臉在燭火照耀下瑰麗異常,似笑非笑時,便像古籍中記載引人墮落的海妖。
他對著曲淳風的背影輕輕吹了口氣,門窗緊鎖的屋內便涼風頓起,連帶著燭火也跟著晃了晃。曲淳風抬袖擋住這陣莫名其妙的風,等燭火穩(wěn)定下來,這才轉身,卻見那名鮫人不知何時從床上坐起了身,修長有力的魚尾靜靜垂落下來,尾紗有些許碰到了地面,沾上些許浮灰。
而旁邊散落著一件相當眼熟的青色外袍。曲淳風見狀瞳孔一縮,下意識看向鮫人的上半身,瑩白一片,對方果然將他披上去的外衫給脫了下來,趕緊偏頭移開視線,手腕一翻長劍出鞘,頭也不回的將地上的外袍挑了起來。
曲淳風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聲音嚴肅,細聽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慌張:“穿上!”
這個人類不僅討厭,還很兇。
臨淵的眼神暗了一瞬,無聲舔了舔尖銳的牙齒,如果不能帶回去做伴侶,那就吃掉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你以為是美人魚?不不不,是食人魚。
曲淳風:給我自己點個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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