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被他抵在墻上，原本整齊的頭發(fā)悄然滑落一縷，唇色透著不自然的殷紅，與蒼白的膚色對比分明，聞情緒不明的看向盛川，瞇了瞇眼，似乎在考慮什么。
“……”
盛川沒等多久，就感覺有一只手繞到他身后，窸窸窣窣解開了繩子，他順勢掙脫，然后在沈郁緊盯的視線下，無聲揉了揉手腕。
盛川沒有解開眼睛上的布，也許黑暗在某種時候也可以是一種掩護(hù)，讓人不用顧及那么多，他尋覓著牽住沈郁的手，然后抵在墻上，緩緩扣緊，什么都沒說，繼續(xù)剛才未完成的事。
盛川修長的指尖勾住沈郁的領(lǐng)帶一拉，順著解開了他的衣扣，二人身軀緊貼的時候，他只感覺對方似乎又瘦了，隔著薄薄的一層衣衫，鎖骨分明。
他們有太久都沒這樣了，沈郁閉眼仰頭，疼的臉色發(fā)白，脆弱的喉結(jié)暴露在空氣中，上下滾動，但盛川看不見，他亦不會像從前一樣喊疼，后背緊貼著冰涼的墻壁，純黑色的襯衫松松穿在身上，愈發(fā)襯得身軀清瘦蒼白。
盛川隱隱察覺到什么，重新吻住他的唇，耐心的安撫著，直到沈郁身軀不再僵硬，才將他打橫抱起，然后走到了床邊。
時至深秋，暴露在空氣中的枕頭被褥都覆上了一層涼意，但不多時又被體溫沾染，盛川細(xì)細(xì)吻遍沈郁的眉眼，片刻后，忽然說了一句話：“你瘦了?！?
沈郁目光渙散的躺在他身下，眼尾因?yàn)榇碳ざ行┪⑽⒎杭t，聞身形一頓，閉了閉眼，并不說話，只是用手背緩緩覆住了眼皮，盡管盛川根本看不見他。
盛川順著他的唇往上親，不動聲色拉下他的手，吻到眼角的時候，舌尖才嘗到些許酸澀的液體，五指在沈郁發(fā)間緩緩穿梭，莫名察覺到了他內(nèi)心的情緒，低聲念出了一個久違的名字：“阿郁……”
阿郁。
這兩個字令沈郁身形一顫，他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偏頭避開了盛川的吻，伸手想將他推開，盛川此時卻罕見的強(qiáng)硬起來，用力攥住了他的手。
身下的人胸膛起伏不定，似乎在強(qiáng)自壓抑著什么，脖頸都浮起了青筋，控制不住的弓起腰身，似乎十分痛苦，盛川將他緊緊抱入懷中，肩頭卻觸碰到一片微涼的液體，動作微不可察的頓了頓。
“……”
盛川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終于緩緩抬手，摘掉了眼睛上的那塊黑布，眼睛驟然觸碰到天光，還有些許的不適應(yīng)，他控制不住的瞇了瞇眼，然后看向了沈郁。
對方已然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像一柄出鞘的利劍，處處都透著鋒然，卻又帶著揮之不去的陰郁病態(tài)，此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愿觸碰的痛苦回憶，控制不住的蜷縮成了一團(tuán)，眼眶通紅，像落水的人即將溺斃于野。
他的病依舊沒好，變成今天這幅模樣，卻都是他最在意的人算計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盛川以前從沒覺得自己做錯了，現(xiàn)在卻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然后逐漸攪碎成泥，罕見的感到一陣刺痛。
盛川閉了閉眼，伸手撥開沈郁額前被冷汗浸濕的頭發(fā)，然后依次吻掉了對方眼眶中掉落下來的淚水，動作從未有過的溫柔細(xì)致，直到唇齒相觸，才忽而低聲說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
盛川到底還是說出了那句他曾經(jīng)覺得無用，沈郁也并不稀罕的話，遲了很多年，遲了一輩子。
三個字緩緩落下，便又在他們相觸的唇齒間消弭于無形，盛川一點(diǎn)點(diǎn)掰正沈郁蜷縮的身形，將他緊緊鎖在懷里，聽見對方的聲音被撞得破碎而沙啞，紅著眼哭泣哆嗦，吻勢愈發(fā)兇猛。
太陽漸漸落山，房內(nèi)視線漸暗，輕紗窗簾飄動而起，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劃過一抹半透的陰影，隱隱可窺見床上的起伏。
沈郁似乎已經(jīng)精疲力盡，眼角還有半干的淚痕，神智渙散，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直到盛川從床上起身，他才倏的反應(yīng)過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目光敏感且神經(jīng)：“你去哪兒？”
盛川聞一怔，下意識看向他，沒說話，只是順著沈郁攥住自己的那只手，將他拉過來抱進(jìn)懷里，然后走進(jìn)了浴室。
圓形的浴池很大，足夠容納兩個人，熱氣裊裊升騰時，似乎洗盡了所有的疲憊，盛川將沈郁抵在浴池邊緣，扣住他的后腦吻了一次：“……我說了，不走?！?
沈郁聞沒說話，只是盯著他，漆黑的瞳仁讓人看不清情緒，顯然是不信的，盛川在水里緩緩扣住他的手，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在他耳畔出聲問道：“為什么要給我家里人寄錢？”
盛川如果是沈郁，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絕不會這么善罷甘休，不殺了那個騙子都是好的，又怎么會往他家里寄錢。
這個問題，盛川知道答案，但他忽然想聽沈郁再說一次。
拆去偽裝后，以真實(shí)的身份，再說一次。
沈郁聞看向他，瞇了瞇眼，無不譏諷的冷冷道：“因?yàn)槲掖?，滿意了嗎？”
他一慣這樣，顯露于人前的總是些討厭的性格，以至于背后做了什么，根本沒人知道。
盛川沒聽到想要的答案，也并不失望，他心里早就知道答案。聞伸手捧住沈郁的臉，然后吻了吻他唇邊譏諷的弧度，低聲糾正道：“不蠢……”
就是有些笨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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