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長卿過了自己的五歲生辰后,趙勇給她請來了講課的先生,還是個女先生。---手機端閱讀請登陸---
其實,趙家并不是特別講究的人家,何況趙長卿年紀小,先生是男是女并不打緊。不想,趙勇竟真的請了個女先生來,要知道,這年頭男人念書都是百里挑一,何況女人呢?邊城里念書的女人家并不多,何況愿意出來做先生的人呢。
凌氏正好在老太太屋里,問,“這位女先生是何來歷?”
趙勇道,“說來也巧,是李百戶聽說我在為咱們丫頭尋先生薦給我的,是帝都人,算是李百戶的遠親,娘家姓蘇,家里遭了難,親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這位蘇先生帶著兒子過活。蘇先生要價倒是不高,每月一兩五分的銀子,中午管頓飯就行。只是她兒子尚小,離不得人,要帶著兒子一道過來的。蘇先生說,在咱家住也行,她回去也是一樣。若是主家肯收留住宿,包管飯食,她情愿意再降半兩,每月一兩也肯?!?
請先生是個燒錢的活兒,凌氏原本咬咬牙預(yù)備著頂多每月出二兩銀子,不想一兩就能辦下來,便很是心動。凌氏生怕天上掉餡餅,問,“你可打聽清楚了,既是家里遭了事,蘇太太可是被流放到邊城的?”
趙勇笑,“你想哪兒去了,若是流放為奴,她焉得自由身?哪兒還能出來做先生。我都問了,是個再正經(jīng)不過的婦人。剛來邊城時,有人看她孤兒寡母的想要欺負于她,蘇先生不是那等歪心邪意之人,用簪子破了臉,如今還有道傷,莫要輕看了她?!?
凌氏笑,“這是哪里的話,若是不好,人家李百戶怎么會跟你提呢。她孤兒寡母的在外不容易,不如先叫她過來,請母親幫著看看,也叫長卿見一見。以后她是要教長卿的,兩人投緣才好。咱家人口不多,房屋也有,若這位蘇先生合咱們丫頭的眼緣,叫她搬過來就是,兩相便宜。”省錢才是王道?。?
雖然人尚未見,趙老太太與凌氏心下已有了三分滿意。
趙家人應(yīng)了口,蘇先生第二日便帶著兒子來了。
蘇先生人瞧著年紀并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眉眼溫柔,人物瘦削,瞧著精神極好,若不是正當臉上一道深疤,當真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蘇先生的兒子不過三兩歲模樣,生的粉雕玉琢,已經(jīng)會說話了,極是討喜。蘇先生見禮時,蘇小公子也跟著有模有樣的一揖,奶聲奶氣地問好,“老太太好,太太好。”惹得眾人都笑了。
老太太不禁笑問,“小公子幾歲了?”
蘇小公子粉認真道,“老太太,我已經(jīng)三歲了。母親給我取名叫蘇白,老太太叫我阿白就是了?!?
老太太見他們母子身上衣衫尋常,卻都收拾的干凈整齊,舉止不卑不亢,當真是極好人品。只看蘇小公子這般懂事,就知蘇先生乃教子有方之人。
老太太拿了點心給蘇白吃,蘇白道了謝,才去接過,很有規(guī)矩。
蘇先生這才開始自我介紹,“因家門傾頹,一家子都散了,我隨先夫輾轉(zhuǎn)到邊城,一路千里,不想他路上因病亡故,只剩我與蘇白相依為命。我來邊城兩年,先時是以刺繡、漿洗為生,幸而遇著表兄表嫂,好歹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聽說貴府要給女公子尋授業(yè)先生,我少時也念過幾本書,尋常授課當問題不大?!?
聽她簡單說完,凌氏對蘇先生印象不差,想了想指著趙長卿道,“我這丫頭如今五歲了,去年跟著老太太學(xué)著認些簡單的字。不瞞蘇先生,我家是軍戶,家里也沒什么有大學(xué)問的人。長卿,你跟先生說說你都念了些什么書。”
趙長卿道,“已經(jīng)念過《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論語》,現(xiàn)在念《孟子》。”
蘇先生并不吃驚,只是微微點頭,“若大姑娘想學(xué)四書五經(jīng),倒并非難事,我粗通此道?!?
凌氏道,“因家里只有這幾樣書,她就這樣混著讀了些。我聽說,別人家的女孩兒什么琴棋書畫,也都會的?!憋@然,凌氏是想全方位培養(yǎng)女兒。
蘇先生亦道,“琴棋書畫,我也略知一二。雖不敢稱大家,給女公子啟蒙還是可以的。”
凌氏臉上笑意更深,心說丈夫辦事果然靠譜。就聽蘇先生又道,“我看女公子舉止沉穩(wěn),遠勝其他孩童。若依我說,琴棋書畫陶治性情,四書五經(jīng)乃儒學(xué)經(jīng)典,若有閑暇,女公子讀些史書亦無妨礙。我粗通一些禮儀規(guī)矩,女紅針指,亦可指點女公子?!?
凌氏已是心花怒放,大喜,“那再好不過了?!边@么能干的先生,又這樣便宜,真是省了大錢啊!凌氏到底還克制些,笑道,“我看不如這樣,我令丫環(huán)收拾屋子,蘇先生便先住下,暫且教我這丫頭幾日,若先生覺著我這丫頭尚可教導(dǎo),先生只管搬到家里來住。我們家人口不多,也非大富之家,不過,我家人定會誠心誠意相待先生。”
蘇先生一笑,“我聽太太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蘇先生絕對是行家中的行家,她待人溫柔又很有耐心,不論是授課還是指點趙長卿習(xí)字,皆是游刃有余。
不過三日,凌氏便將蘇先生聘為了正式的教習(xí),兩家立了契約,暫且定了兩年。要趙長卿說,這定的實在少了,起碼定個十年也不吃虧。
蘇先生看過趙長卿的課程安排便給她進行了調(diào)整,原本是上書念書下午習(xí)字,蘇先生就減了趙長卿習(xí)字的時間,她溫聲道,“姑娘年紀尚小,骨骼柔軟,尚未長成,這么小就長時間握筆,以后手指會微微變形,不大好看的。練字是個天長地久的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來既可。不如下午加些琴棋畫之類,姑娘想怎么學(xué)?”
趙長卿一想,便有些為難,家里給她請先生已經(jīng)很費錢了,若只是念書還好,琴、棋、畫都是燒錢的勾當啊。趙長卿老實的說,“不瞞先生,學(xué)琴的話,我家沒琴,也沒曲譜的書,而且,我聽說琴很貴啊,一把就要十幾兩銀子,先生看,我先學(xué)笛子成不成?笛子便宜,幾十個銅板就能買一支了。棋的話,家里也沒棋子,我得先去問問價錢再說。畫畫,是不是要買很多顏料?。俊倍际清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