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虧得趙蓉暈過去了,不然,見此情此景也是要暈一暈的。
凌氏險些給嚇出個好歹,晚上沒有不跟丈夫念叨的,還附帶小證人趙長卿一名。趙勇是個粗線條的人,倒不以為然,就一味傻高興,笑,“這么早就會說話啦!蓉姐兒很聰明嘛?!?
凌氏氣的要命,與趙勇道,“你說的輕巧,今天險沒嚇?biāo)牢腋L卿。好端端的喂奶呢,突然就說了一長串。她要是一兩歲,會說話倒也罷了。這才幾個月,以往也沒開口的跡象啊,說的還是唐詩,你說多怪。”唐詩什么的,還是趙長卿告訴凌氏的。
趙勇玩笑,“興許咱們?nèi)亟銉荷陷呑邮翘瞥拇笤娙艘舱f不定?!?
凌氏今天連驚帶嚇,如今剛好些,正兒八經(jīng)的同丈夫商量事情,結(jié)果趙勇就沒句正經(jīng)的,凌氏頓時急了,道,“你明天趕緊去廟里再問問,可是有什么妨礙不是?”
趙勇懶洋洋的坐炕頭兒逗兒子,“現(xiàn)在衛(wèi)所忙的很,你看我哪一天能早一刻半刻回來的?明天又不是休沐,實在不好告假。過幾天吧,休沐再去也不遲?!?
“你是這也不遲那也不遲,你又不在家守著,我生怕哪天她又突然再說起話來。”凌氏嘆口氣,“長卿小時候雖難帶,也只是淘氣些,喜歡哭鬧而已。這也正常,小孩子多有淘氣的。你想想看,咱們長卿這樣的聰明在孩子中已是罕見,你何嘗見過五個月會說話的?就是有學(xué)話早的,也得十個月上才會說。也沒有這樣直接念唐詩的。”
趙勇道,“你不是說梨果一開口就會念《三字經(jīng)》么?!?
“哪兒啊,梨果只會說‘人人人,人人人’,根本不是‘人之初’,是梨子吹牛,硬說梨果會念《三字經(jīng)》。其實梨果就只會說一個字?!壁w長卿糾正著父親的認(rèn)識,又道,“不過,母親也不必叫爹爹耽擱差使,明天讓祖母在家照看弟弟妹妹,我陪母親去平安寺找行苦大師問問就行了。咱們早去早回,也不耽擱弟弟中午吃奶?!?
“當(dāng)時我也給嚇壞了,后來一想,母親不是說生妹妹前就做過滿池芙蓉花開的夢嗎?”趙長卿笑,“當(dāng)時我跟爹爹第一次去寺里時,那位給弟弟取名字的大師就說妹妹的名字不必他取,是天賜的。我想著,奇人生異象,妹妹肯定是與常人不一樣的地方的。咱們?nèi)枂柧椭懒恕O葧r那位大師就很靈啊,現(xiàn)在妹妹看到我就不哭了?!?
趙勇道,“就讓長卿陪你去吧,拿上幾兩銀子?!?
凌氏摟著趙長卿道,“虧得有長卿這么懂事陪著我,以后我就指望我閨女了,你是指望不上的?!钡降奏亮苏煞蛞换?。
趙勇笑,“咱們長卿的確是越來越懂事了?!?
趙長卿得意,“那是當(dāng)然啦?!?
她不會再落井下石的說趙蓉是妖怪什么的,哪怕趙蓉這幾分異象真的把凌氏給驚嚇著了。沒有父母會愿意聽到女兒是妖怪這種話。如果趙蓉是妖怪,那生出趙蓉的凌氏是什么?再說,家有妖怪的名聲,可是不大好聽的。
不過,趙蓉也休想再搞什么天資絕頂之類的異兆了。哪怕你真就天資絕頂,也乖乖的給我先憋兩年再說吧!
去廟里問卜的事,趙老太太絕對是支持的,叮囑了母女兩個幾句,就去凌氏屋子里照看孫子孫女了。
來福租了馬車來,凌氏許久未出門,雖然有趙蓉的事壓在心上,望著外頭紅日初升,街上人來車往,心情很是不錯。
因平安寺香為極旺,母女兩個早早出門,到平安寺的時候行苦大師的禪院還只有寥寥幾人在排隊,趙長卿同凌氏連忙過去站上地方。趙長卿往旁邊禪院看一眼,果然已經(jīng)一把落滿灰塵的銅鎖掛住院門,那位老僧顯然已經(jīng)不在平安寺了。
小半個時辰就輪到了母女兩個,行苦大師四十左右的模樣,一幅出塵高僧作派,望向趙長卿時微微一愣,頜首微笑,并不語。
趙長卿道,“大師,我母親有事請教大師?!?
行苦大人移開眼神,望向凌氏,伸手示意案邊簽筒,道,“女施主可先請一簽?!?
凌氏雙手握住簽筒,閉眸片刻抖出一支簽來。趙長卿剛想湊過去看簽上題字,凌氏已經(jīng)誠心誠意的雙手遞給了行苦大師。
行苦大師吟道,“菱葉縈波荷飐風(fēng),荷花深處小船通。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庇謫枺胺蛉讼雴柺裁??”
雖然有些不好開口,凌氏還是將趙蓉忽然口吐唐詩的事說了出來。行苦大師靜靜聽了,沉吟半晌方道,“此簽為一中中簽,芙蓉者,其根為藕,藕生淤泥而花姿芳艷;其果為蓮子,蓮子有心,苦不堪。令愛之所以無端開口,苦心也。”
凌氏聽的似懂非懂,真好比家有病人,請了大夫來診病,不直接開方,反是先吊書袋,簡直能把人急死。凌氏干脆問,“那依大師看,可有破解之法?”
行苦大師道,“可?!?
凌氏忙問,“還請大師直?!本驼f句叫人聽得懂的人話吧。
行苦大師很痛快的自袖中摸出五道黃色符紙,交待凌氏道,“每日午時將靈符焚化,和與溫水之中,喂令愛飲下,其異自解?!?
凌氏滿面喜色,“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雖然二兩銀子五道符有些貴了,不過能叫趙蓉不再開口,凌氏也深覺花的值。她沒顧得上多逛平安寺,就急匆匆的帶著趙長卿回家去了,熬到正午時分取出一道符紙直接在小瓷碗里點了,待符紙火化為灰,再倒入半盞溫水拌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給趙蓉灌了下去。
趙蓉貿(mào)然開口,非但未能成就其靈童名聲,反是被一家子蠢人誤認(rèn)乃鬼祟作怪,如今又要被迫喝符水,而且還得連喝五日,趙蓉巴唧著滿嘴的符灰味兒,已是惱羞成怒,正欲發(fā)作,就聽趙長卿細(xì)細(xì)的聲音道,“母親不必?fù)?dān)心,行苦大師一向很靈的。若是行苦大師都不靈,我聽說前街還有會跳大神的巫婆子,也靈驗的很。母親就放心吧,妹妹把靈符水喝完肯定能好的。”
看趙長卿連請巫婆子的餿主意都搞出來了,趙蓉實在恨不能撲過去一口咬死趙長卿,只是據(jù)她觀察,如今不知因何故,趙長卿與上一輩子也大有不同,竟然很得凌氏喜歡。
滿嘴的符灰味兒提醒著趙蓉,真的不要再輕舉妄動了。靈童做不做的成有甚要緊,她滿腹才情猶在,以后有大把時間成就才女名聲,爭得父母寵愛。可是,若真的給人視為鬼祟上身,那就很要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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