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愣了愣,跟著天曜堅定的走向一個方向:“你怎么知道?”
“我的龍角乃是吸納天地靈氣的至高之物,對世間所有的氣息皆是敏銳至極,而今龍角剛回我身,本是依舊遲鈍,不過要探一個與世間其他氣息大不相同的東西,還是簡單?!?
雁回聽天曜這平鋪直述的一說,登時眼睛一亮:“那用你這角去撅墳,指定一撅一個準(zhǔn),那些陪葬品豈不是都是咱們的了?”
“……”真是無論什么時候,都改不了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天性……天曜斜著眼睛瞥了雁回一眼,“好好找鬼?!?
跟著天曜一路走去,在一屋中風(fēng)鈴之下,雁回果然感覺到了陣陣厲害至極的陰冷之氣。
風(fēng)鈴無風(fēng)自動,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在如今空蕩無人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嚇人。
看樣子,里面被封著的魂魄,卻是離變厲鬼不遠了。雁回不再耽擱,上前一步,凝聚法術(shù),破開風(fēng)鈴封印。風(fēng)鈴應(yīng)聲落地,于此同時一聲尖利的嘶叫幾乎要扯碎雁回的耳膜。
雁回捂住耳朵:“吵死了!”她只好用大聲音對三尾狐妖大喊,然而聲音一大,她腹部一用力,只覺又是一陣撕裂的痛傳遍全身,“哎喲,別叫了,你女兒救出去了?!?
只這一句話,讓整個院子里的戾氣消散不少。雁回捂著肚子彎腰哀聲道:“真的救出去了,在忘語樓,閣樓安排了個房間住著呢,比其他狐妖都幸福,你可以隨我去看看你女兒。”
三尾狐妖這才安靜了下來,她此時離厲鬼已經(jīng)不遠了,衣衫破爛,一頭曳地的凌亂長發(fā),還有青色的臉和她臉上兩行像是刻進了肉里面的血淚。
她什么都沒做,只是站在原地盯著雁回便讓雁回肚子痛得更難受了幾分。
“跟我來跟我來,我要是騙你你就把我?guī)ё甙??!?
雁回沒用再用遁地術(shù),天曜便扶著她,在三位狐妖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從天香坊后面悄悄的回到了忘語樓。
雁回給三尾狐妖指了指自己房間旁邊的一間小屋:“喏,應(yīng)該還在屋里的?!彼@話還沒說完,那房間門便打開了,白曉露出來看了雁回:“雁姐姐,你……你受傷了?”
這個小姑娘,是在擔(dān)心她呢。
雁回心頭一軟,她往旁邊一看。
只見方才還宛如厲鬼的三尾狐妖此時已經(jīng)開始慢慢恢復(fù)正常。她望著白曉露,目光是難以喻的慈愛。那么多心酸苦澀還有掙扎,此時都沒有了,只有滿滿的欣慰,和掩蓋不了的心疼。
是啊,怎么不心疼呢,這大概是她最后一面見女兒了,沒有了執(zhí)著流于世間的念頭,她就該去投胎了,而她的孩子,日后將面對的狂風(fēng)暴雨,都將是她一人承擔(dān),她的母親。
走了。
三尾狐妖周身黑氣開始變得純凈,但見她又變回了雁回第一次見她的模樣。
她如果活著,肯定是個很漂亮的狐妖。
“曉露。”雁回聲音很輕,“我沒事,現(xiàn)在姐姐讓你做件事,你配合我好不好?”
白曉露困惑的看著雁回,但還是點了點頭。雁回握起拳頭,放到白曉露面前:“你盯著我的拳頭看,不要挪眼睛?!?
白曉露依這般做。
然后雁回的拳頭慢慢挪動,直到挪動到了三尾狐妖的腦袋上。
白曉露看著雁回的拳頭,就像看著此時正望著她的娘親。她們像是隔著生死,四目相接。
三尾狐妖的眼眶里洶涌的淌出了淚水。除了雁回,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但是她還是捂住了嘴,害怕自己驚了孩子:“謝謝你。”她幾乎泣不成聲,“謝謝你謝謝你!”
聽著她這一聲聲道謝,雁回握成拳的手卻有些顫抖。
然后她松開拳頭,掌心簇的點了一點火,火焰燒成了一只小狐貍的形狀:“你看,我給你變戲法呢?!彼绱藢Π讜月督忉屗齽偛诺呐e動。
因為與娘親分別一次已經(jīng)足夠的痛苦,雁回不想讓她再與娘親分別一次。那就選擇欺騙吧,什么都不知道,或許對白曉露來說,才是最好的。
果然白曉露露出了笑容:“雁姐姐真好?!?
雁回點了點頭:“我先回房啦?!?
天曜在旁邊看著,今日沒有擺陣法,他是看不到三尾狐妖的,但他大概能想到雁回做了件什么樣的事。然后他便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凝在了雁回臉上。
進了屋,關(guān)上房門,雁回貼著房門站了好一會兒:“天曜,你有母親嗎?”
天曜搖頭:“有,但從未見過。”
“天生天養(yǎng)倒是好?!毖慊啬剜?,“我卻是忽然有點想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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