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有點愣神。
天曜側(cè)頭看她:“你這樣瘸著腿磨著走,趕到明天也走不出幾里路。上來?!?
雁回一琢磨,覺得他說得在理,而且他主動提出要背她,有便宜為什么不占。雁回當(dāng)即一蹦跶,跳上了天曜的背:“你要敢把我摔了我可是會發(fā)脾氣的啊?!?
天曜懶得搭理她的閑話,背了她便往前走。
天曜的肩還不夠?qū)捄?,但趴在上面不知為何雁回還覺得蠻踏實的,或許是他走路沉穩(wěn),每一步都踏得正,不偏不倚,若他只是個普通少年,若他再長大幾歲,應(yīng)該是個傳統(tǒng)意義上很可靠的男人吧……
雁回腦袋搭在天曜肩頭上,眼睛隨著他步伐的頻率開始一眨一眨的要閉上。
適時天曜剛走上一個山頭,晨光破曉,雁回半夢半醒之間恍似看見了許多年前,凌霄帶她回辰星山的模樣。
她也是這樣趕了一夜的路,困得連走路都在打偏,但她害怕耽擱師父的行程,不敢說累,不敢困,她努力睜著眼睛跟在凌霄身后走,走著走著世界就黑了下去。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趴在凌霄的后背上,看見辰星山的大門在她眼前打開,陽光自山門之后傾斜而下,光華刺目,將整個辰星山里的亭臺樓閣照得像畫中的仙境。
她不由自主的發(fā)出驚呼,呼聲傳入凌霄耳朵里,凌霄微微側(cè)了頭,在她耳邊一聲帶著笑意道:
“雁回,從此以后這便是你家?!?
那時凌霄語調(diào),是她這輩子再難忘懷的溫柔。
那時的雁回覺得,她真是這世界上最幸運的孩子……
而現(xiàn)在,雁回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空空如也,除了回憶,那座山竟然什么東西也沒有給她留下。
天曜不停歇的一直走到中午,終于看見了一條大路,路上雖沒有行人,但見路上還留有車轍的痕跡,想來此處是離城鎮(zhèn)不遠了。
天曜本想叫醒雁回,但聽得她呼吸聲“哼哧哼哧”的喘得正歡,他默了一瞬,便繼續(xù)的沉默趕路,沒多久便在路邊看見了一個破廟,天曜便將雁回帶到破廟之中,將她放下,然后轉(zhuǎn)身去廟外林子里摘了一些野果充饑。
等他回來的時候,雁回還躺著沒醒,天曜本道是她昨夜累極了,睡不醒,但在她身邊坐了一會兒,天曜便覺得有點不對勁。
雁回的呼吸很快,額上有冷汗?jié)B出,眼睛雖然閉著,但能看見她的眼珠在飛快的轉(zhuǎn)動。
天曜皺了皺眉頭:“雁回?”
雁回沒醒,但眼珠卻轉(zhuǎn)得更厲害了些。
天曜一思量,伸手晃了晃她:“醒過來。”
便是這一晃,如同扎了雁回一刀一樣,她猛地張開眼,一蹭就坐了起來,大口喘著氣,滿頭大汗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淌。她捂著心口,驚魂未定的抹了把汗。
天曜一直盯著她,見狀,疑惑道:“做惡夢?”
雁回搖了搖頭,又喘了一會兒才稍微安歇下來:“鬼壓床而已?!?
聽得這三個字,天曜覺得新鮮:“鬼壓床?”
“經(jīng)常有的事,習(xí)慣就好?!彼m這樣說著,但心里還是有些打鼓。自打凌霄賜了她符之后,她便鮮少撞見鬼,也很少被鬼壓床了,這青天白日的,還能在睡夢中壓住她,看來不是個能輕易驅(qū)走的孤魂野鬼……
雁回抓了抓頭發(fā),覺得有點頭痛。
最近是犯太歲還是怎么了,怎么麻煩事麻煩人一個接一個的找上門……
“你乃修道之人,卻為何到現(xiàn)在還會被這類邪魅沾染?”
雁回一邊抹著冷汗一邊道:“我怎么知道,打小就能撞見這些不干凈的東西,尤其容易被它們纏上,后來修了仙也沒能改掉這毛病……”
雁回說罷,忽然捂住了自己心口,默了好一陣,她才抬頭看天曜:“之前你說,是你的護心鱗入了我的心房,才能保我活命至今吧?!?
天曜點頭。
“我天生心臟又缺陷……我取了你的護心鱗我活不過十日……因為你我才活了下來,也就是說,我這條命,本來是早就應(yīng)該消失的,我本來應(yīng)該是個……死人……”雁回失神呢喃,“難怪難怪,難怪如此……”
不是她天賦異稟,而是她本來就該是它們的同類!
這個護心鱗,把她變成了半人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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