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沈皎一直低著頭在心里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身旁的椅子被拖動,緊接著身材高大的男人往她身旁一坐,沈老師,你也在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沈皎的身上,就連蘇啖也都朝著兩人看來。
沈皎只得在眾目睽睽之下硬著頭皮看向季宴琛,臉上還得控制好表情,嘴角扯出一絲僵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子墨爸爸,真巧。
蘇啖當(dāng)即就反應(yīng)過來,沈皎居然是季宴琛兒子的帶班老師。
他在沈皎身邊坐下,周文則是坐在了季宴琛身體一側(cè),其她人相繼坐下。
原本沈皎這一桌沒什么人,瞬間就坐滿了重量級的人物。
有的因為離得遠(yuǎn)沒能擠上桌,腳都快跺麻了。
這一桌圍繞著季子墨展開了話題。
季宴琛毫不吝嗇夸贊:沈老師細(xì)心又敬業(yè),我家子墨很喜歡她,周末都嚷著要來學(xué)校上課。
蘇啖一副慈父的模樣,是,我家皎皎從小就喜歡孩子,她照顧孩子一定很專業(yè)。
這是沈皎頭一回聽到蘇啖夸她,蘇雪和周文在一起后蘇啖就讓沈皎辭了工作去國外進(jìn)修,其實就是讓她和周文避嫌。
他從來都沒有看得上自己的職業(yè),此刻的夸贊更顯虛偽。
沈皎心里沒有半點喜色,只覺得惡心。
季宴琛哪能聽不出對方刻意的討好,沈老師的優(yōu)秀不只是帶孩子,上次學(xué)校文藝匯演她演奏的小提琴得到了家長一致好評,都夸她有大師級別的水準(zhǔn)。
大師兩個字刺激到了蘇太太,她掩唇一笑,說起小提琴,我們雪兒剛被國際小提琴演奏家萊斯收為最后一個關(guān)門弟子,對了皎皎,你要是有興趣不如讓雪兒替你美兩句,看看大師能不能也收了你
聽到那兩個字,沈皎的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和藹可親的面容來。
那人操著一口不流利的國語興奮告訴她,她是自己見過最有天賦的學(xué)生。
可到頭來沈曼清不想沈皎擺脫她的掌控,護(hù)照被藏,沈皎沒法出國,淚灑機場。
老師他一定對自己很失望吧。
看沈皎失落的眼神,蘇雪以為她是嫉妒自己便咧嘴笑道:媽,你說什么呢萊斯大師怎么會收一個業(yè)余當(dāng)徒弟,豈不是自砸招牌
是我考慮不周。
周夫人優(yōu)雅攪拌著魚翅羹,嘴角勾起一抹刺目的嘲笑:親家,你心善沒錯,可萊斯真要收了沈小姐,可得被天下人笑死,就像咱們桌上的菜,不是鮑魚就是魚翅,要是端上來一盤熗炒土豆絲,豈不是失了身份,鬧了笑話
兩人一唱一和,引得周圍人議論紛紛,一邊夸贊蘇雪,一邊貶低沈皎。
這樣的場合,沒有任何背景的沈皎就像誤入人類世界的一只小猴,只能被取樂罷了。
她深知在座的眾人無一不是靠著家庭地位,才能趾高氣揚羞辱她。
甚至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比她優(yōu)秀,可那又如何呢
優(yōu)秀從來都只是一個標(biāo)簽,無法撼動權(quán)勢這座大山。
她心心念念想要見一面的父親,口口聲聲說愛她入骨的前男友,在這個時候并沒有站出來替她解圍,哪怕是說一句好話。
沈皎一人孤零零站在那。
哪怕她根本就沒有錯,仍舊成了眾矢之的。
就在這時,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很好笑嗎
季宴琛開口的瞬間,所有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笑容僵硬掛在嘴角。
季宴琛的目光直視挑起事端的周太太,萊斯會不會被嘲笑我不知道,但我聽過沈老師的演奏,在我看來她的實力并不遜色于任何一位大師,怎么各位是懷疑我的審美還是水準(zhǔn)
沈皎驚愕地看向季宴琛,在她被所有人孤立時,他站到了她的前面,替她擋下了那些如同雪花一樣的軟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