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伴隨著水花聲,急促地響著,一行二十多騎宛如一箭似的疾馳而。
“老大,后面那群龜孫子還在追!”虎娃抹了一把臉。
“讓他們追,他們追了多久?!?
“薄春山!”
齊永寧雙目蘊含著無限怒火,顧□□的馬已經(jīng)有疲憊了,依舊揮著鞭子驅趕著。跟在他后面的騎士們,沒想到齊閣老一介文臣,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騎起馬來會如此剽悍。
“薄春山!”
疾馳的馬斜沖而出,一聲長鳴后,前蹄揚起,戛然而止。
薄春山勒緊馬韁,手一抬,一行二十多騎已然停下。
雨還在下。
緊隨在齊永寧身后的人已經(jīng)到了,他們是抄小路來,人數(shù)并多,約莫有十來人,因為走得匆忙,只有三五人戴了斗笠,渾身被雨淋得濕透。
相比被他們攔下一行人,卻是斗笠蓑衣齊備,精神面貌格外。
齊永寧只戴了斗笠就匆匆趕出來,他身上朱紅『色』官袍已然淋濕,鬢角掉落了幾縷發(fā)絲下來,看起來有狼狽,滿身狼狽并未湮滅他身上的怒火。
“薄春山!”
“齊大人,本王來北平看看,你倒用緊追著本王放?!?
“薄春山!”
斗笠下,薄春山懶洋洋地勾了勾嘴角:“齊大人用一再叫本王字,若是無事就讓開吧,就僅憑你們幾個人,還想攔下本王?”
隨著他話音未落,是一陣整齊的利刃出鞘聲,森冷的銀光在天上若隱若現(xiàn)的月亮折『射』下,晃人眼球。
還有一半的人佩刀雖未出鞘,蓑衣下的手臂已然抬起,那姿勢看起來頗有怪異,若是細瞧,就看清那蓑衣下藏著黝黑的槍口。
是南晉的燧發(fā)槍!
齊永寧身后十多個官兵臉『色』大變,下意識往后退了退。
世人誰知曉鎮(zhèn)海王是海盜出身,他身邊有一幫護衛(wèi),人稱鎮(zhèn)海衛(wèi),前身就是窮兇極惡的海盜,以一擋十,驍勇善戰(zhàn)。且鎮(zhèn)海衛(wèi)的武器軍備也是當世最好的,光配有最鋒利倭刀,還有南晉最新式的燧發(fā)槍。
他們的火槍像那普通的鳥銃和火繩槍,光用明火,還以連發(fā),是北晉所有兵士的夢魘。
“薄春山,你一再潛入北平,到底是為何意?!”
顯然,齊永寧激動成樣是為了公,薄春山也看出來了,當著人面他也明說。
“齊大人若是無事就讓開吧,別『逼』著本王動武?!?
“薄春山,別以為本官知你打什么主意,要覬覦你該覬覦的東西!”齊永寧咬著牙。
薄春山表面似無事,只是眉往上挑了挑,手上一個抖甩,一槍打在了齊永寧的馬蹄前。
趁著齊永寧座馬受驚際,他冷喝一聲‘走’,便策馬揚長而去,一行二十多騎隨后跟上。
而從始至終,齊永寧所帶的人都未敢往前踏上一步,眼睜睜地看著方揚長而去。
齊永寧臉黑如墨。
“齊大人,……”
“本官來及調兵,只帶了你們來,偏偏你們擋住鎮(zhèn)海王,若想被陛下追究放走鎮(zhèn)海王一事,你們最好管好你們的嘴。”
“是。”
.
顧玉汝臨睡前,還看了看那支白玉芙蓉的簪子。
她會簪子另眼相看,光是因為簪子做得精致,還是總覺得簪子眼熟。開始覺得,回來后越想越眼熟,卻總想起來到底哪兒眼熟了。
臨睡著前,她突然想起來了。
忽地一下,睡意也沒了。
她想起來了,她曾經(jīng)也有一只白玉芙蓉的簪子,卻丟了,丟在了那次定波城破。
想到定波城破,自然又想起那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
“顧玉汝,老子輩子算是栽在你身上了……”
……
次日,丫鬟替顧玉汝梳妝。
“夫人,今天戴哪根簪子?”
顧玉汝目光在匣子里游移一圈,落在那朵白玉芙蓉上。
“就戴支吧。”
……
一個多月后,突然想起如夢齋很久沒上門了,顧玉汝才問起件事。
“夫人,聽說那如夢齋的老板回鄉(xiāng)了,就把鋪子盤了出去?!?
“鋪子盤出去了?”顧玉汝一愣,,“那是惜了?!?
.
整個齊府哭聲震天,眨眼整個府里就籠罩上了一片白。
顧玉汝腦子里昏昏沉沉的。
因為她也上了年紀,倒沒人來要求她必須做什么,她只用換上一身素白的衣裳安穩(wěn)地坐著就好。
想起齊永寧臨死前說的話——
“你是是早就知他沒死?”
“我瞞了你一輩子,其實也算一輩子,我也是后來才知他沒死……”
“……他一生未娶……為了你,跟我做了一輩子,給我添了一輩子堵,只要你還是我的妻,他就一輩子贏我……”
“……他連死都死在我前頭……前我才收到鎮(zhèn)海王薨于臨安的消息,哈哈哈哈他終于死了……我的心病終于除了……”
……
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日,那一日她從內侯府出來,心好,就去了如夢齋。
想起了那根白玉芙蓉簪……
想起丫鬟說那如夢齋的老板回鄉(xiāng)了,把鋪子盤了出去……
此時她已白發(fā)蒼蒼,她『摸』了『摸』發(fā)髻,取下根她戴了快二十年的簪子,握在手里,『摸』了『摸』。
原來他曾經(jīng)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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