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時,她跟八斤講故,講著講著分神了。
知道八斤叫了她一聲,她才反應(yīng)過來。
顧玉汝想,也許是肚子越來越大了,身體上的不適造成了她里偶爾的脆弱?
正這么想著,房門被人推開了。
溫暖的室內(nèi),能明顯感到有一股冷氣卷了進來,但很快戛然而止。
她聽到一聲八斤的尖叫,再然后看見了他。
“爹!”
八斤像一只小猴子,唰的一下床上跳了過去,被薄春山險險一把撈住。
“爹呀,爹回來了!爹回來了!娘,爹回來了!”
她像一支小喇叭,宣泄著自己的歡喜。
顧玉汝這才發(fā)現(xiàn),女兒也許不是不想爹,只是像她一樣埋藏在了里?
田丫起來了,鐵娃小何起來了,薄春山隔著窗子與他們了幾句話,顧玉汝這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竟然沒走門,而是翻了墻進來的。
“你回來了?”
她披著衣裳起來了。
薄春山一手抱著女兒,看著她挺著肚子站在那兒,本來鐵骨錚錚的漢子,頂著炮火連天能嬉怒罵的漢子,突然一下子表情的變得極為復(fù)雜。
這復(fù)雜一閃即逝,他眨了眨眼睛,了起來。
“我回來了?!?
……
沒有驚天動地,沒有嚎啕大哭,沒有熱淚盈眶,沒有擁抱著互訴相思。
只有一碗面。
顧玉汝讓田丫去下了一碗面,因為來的突然,也沒有其他食材,只是一碗加了雞蛋的湯面。
滿滿一大湯碗,薄春山吃得格外香甜,似乎他很久很久沒有吃過這好吃的東了。
其實也確實是,在海盜船上吃食簡陋,他本不是個挑食的格,一般是手下吃么他也吃么。
在六橫島更不用,上面酒樓酒館不少,自然不會缺乏好吃的東,但他每次出入是帶著手下。一群男人去某個地方吃飯,只會喝酒吃肉,所以這屬于家里才會有的湯面,薄春山出去后真沒吃過。
一見他這吃相,知道他在外頭過得也不容易,可能所面對的險狀是她一個『婦』道人家永遠不會碰見的,她的一下子軟了,這些日子積攢的那點怨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八斤見爹吃飯了,是不愿意離開爹的懷抱,薄春山這么一手抱著女兒,一手吃著面。興致來了,給八斤喂兩口,等一大碗面吃罷,當(dāng)?shù)某燥柫耍畠旱男《亲右矆A滾滾的。
“小肚子吃得這么圓,我看你等下怎么睡覺?!?
母女倆又上了榻,八斤自己吃得好飽,挺著小肚子給娘『摸』,顧玉汝『摸』著她的肚子道。
“那我晚一點點再睡?!?
“小娃娃晚睡以后會長不高的。”這是當(dāng)?shù)孛總€當(dāng)父母會的一句話,以前顧玉汝小的時候信了,薄春山也信了。
可八斤沒信。
“也一晚上,不會長不高的?!敝?,八斤看見了站在浴間門口朝這里看的爹,當(dāng)即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爹,給你留了位置,快來睡?!?
薄春山也過來睡了。
自然不可能睡著,因為八斤沒睡著啊,她小腦瓜很有條理,問爹不在的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是打倭寇,怎么打的倭寇,在哪兒打,用么打的。
幾乎沒讓顧玉汝開口,女兒‘審問’出了父親的所有行蹤,當(dāng)然八斤沒把故聽完,聽到一半她睡著了,但薄春山?jīng)]有停下,依舊繼續(xù)講著。
夜『色』靜謐,暈黃『色』的燭光散發(fā)著溫暖的光芒。
兩個人一個人在外側(cè),一個在里側(cè),一個側(cè)身半靠在床頭,另一個由于肚子大了,只能半靠著側(cè)躺著,中間是個睡著了的小女娃。
小女娃挨著爹挨得很緊,似乎怕爹跑了,小手拽著爹的衣角。
顧玉汝垂目看著女兒,輕撫了撫她的臉頰:“她很聽話,知道娘的肚子不能碰,所以每天晚上睡覺很老實,以前總是轉(zhuǎn)著圈睡,現(xiàn)在也改了,知道睡著后離我遠點,免得不小踢到我的肚子。”
一只大掌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他似乎有點不滿足,慢慢地坐起欺身過來。
帶著胡茬的臉頰終于碰觸到他想碰觸的,是如記憶中甚至夢里那樣的柔滑細膩,他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顧玉汝,我有沒有跟你,這些日子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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