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武進了屋,晴也跟在他后面,而后就愣住了,這是理發(fā)店啊,再破的理發(fā)店怎么可能連瓶護發(fā)素都沒有,邢武開了燈,晴也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直接沖到洗頭床那,彎腰找了一會,拿起一瓶劣質(zhì)護發(fā)素質(zhì)問邢武:“這不是護發(fā)素是什么?”
邢武壓根沒搭理她,雙手抄在牛仔褲口袋里“哦”了一聲,徑直上樓了。
晴也真沒見過這么討厭的人,好好說句話會死嗎?
她進房后,立馬將他們中間的碎花簾子拉嚴實,說道:“你媽說你晚上都不回來睡。”
“我媽說我天天晚上變身蜘蛛俠拯救世界你怎么不信?”
晴也將床上的風油精扔到隔壁床,拉過毛毯,但并沒有蓋,剛洗的澡又感覺在冒汗,熱得不行。
她又坐了起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你們?yōu)槭裁丛∈也谎b門鎖?”
旁邊傳來游戲的聲音,邢武淡淡地問了句:“哪家裝?”
晴也聽明白了,共用的洗澡間,家家都不想吃虧,一把破鎖而已,晴也冷笑了一聲。
干脆起身站在電風扇前吹涼,立式電風扇就放在簾子前,剛才被邢武挪了下,對著她那半邊,等于邢武那邊一點風都吹不到。
晴也好奇地用余光瞄著他,他穿著黑色t恤靠在床頭,當真一點汗都沒有。
她忍不住問道:“你不熱嗎?”
“心靜自然涼?!毙衔鋵W⒌卮蛑螒颉?
“你房間為什么不裝空調(diào)?你夏天都這樣過的嗎?”
邢武突然抬眉,冷冷地盯著她看了幾秒,毫無征兆地將手機往床上一扔:“你有錢我不介意你替我家裝門鎖,安空調(diào),住不慣就滾?!?
空氣驟然安靜,晴也就這樣站在床尾紋絲不動地盯著他,兩人都沒說話,下一秒晴也的眼眶突然就紅了,邢武鋒利的眼神微微動了下。
晴也轉過身拿起手機調(diào)頭就走,很快樓梯上就傳來下樓的聲音,邢武在床上愣了幾秒,低罵了聲:“媽的!”
……
這一天對晴也來說糟糕透了,她從一個光鮮亮麗的世界突然掉進了貧民窟,周圍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陌生的環(huán)境,破敗的街道,難以下咽的飯菜,毫無血緣關系的親戚,這一切都隨著邢武的一聲“滾”壓倒她最后的神經(jīng)。
她只感覺腦袋嗡嗡的,胸腔發(fā)脹,渾身火熱,像要燃燒般,她不知道打開這扇門后她要去哪里,可她不想再待在這里,一分鐘也不想。
就在她剛拉開門的剎那,忽然一道黑影橫在她面前,邢武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在黑暗中透著兇悍的野性,一雙眼睛似狼一般盯著她,聲音很沉:“想出去是吧?可以,我先告訴下你我們這里的情況,晚上超過九點,街上能看見的除了賭鬼和酒鬼,就是色鬼,你這長相在我們這里算招搖的,保證一出門就被人盯上,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們這小地方的人日子都過不上了,沒人喜歡多管閑事,你叫再大聲也不會有人去觸霉頭,打110,一個小時內(nèi)老警能趕來算你走運,至于這一個小時會發(fā)生什么,膽子大你可以出去試試?!?
說罷邢武把門一開,目送著她,一陣悶熱的風吹打在晴也身上,她望著門外空蕩蕩的街道突然打了個寒顫。
此時大腦也有些清醒,不管邢武說的是真是假,她沒必要拿自己的安全跟他賭氣。
于是果斷轉身上樓回房,索性邢武也沒再上來,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去了?
晴也迷迷糊糊躺了兩三個小時,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著,就感覺肚子不停在叫,最后直接被餓醒了,她翻了翻自己的行李,走的時候的確準備了一包零食,但想著現(xiàn)在哪里買不到零食點不到外賣啊,帶著也麻煩干脆就沒帶。
誰能想到還真有地方晚上點不到外賣,買不到東西。
晴也在床上翻來覆去,后來又特別想去廁所,干脆一把坐了起來穿上拖鞋,外面黑漆漆的,她不知道李嵐芳打麻將有沒有回來,這個點又不好喊她。
只能借著手機的光亮往樓梯口走,她感覺一覺醒來眼睛更疼了些,狠狠眨了幾下,路過沙發(fā)旁突然踢到一條腿嚇了她一跳,她把手機猛地往沙發(fā)上一照,上面居然躺著個人,抬手擋住刺眼的光線,聲線有些沙啞地說:“干嘛?”
晴也這才發(fā)現(xiàn)躺著的是邢武,他晚上居然沒出去,還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晴也趕忙挪開亮光說:“我去廁所?!?
說完摸索到樓梯口,才下到一半看著樓下黑漆漆的理發(fā)店,鏡子的反光陰森恐怖的,突然停住了腳步抬頭悄悄喊了聲:“你那個…睡了嗎?”
“嗯?!?
晴也站在樓梯上憋了半天,邢武不耐煩地開口道:“說話。”
“能…陪我去個廁所嗎?”
“……”
樓上沒有動靜,就在晴也以為邢武不打算搭理她時,聽見了拖鞋沙沙的聲音,邢武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樓梯口。
夜晚的后院靜得出奇,這里沒有什么樹,連知了的叫聲都沒有,聽覺仿佛被放大無數(shù)倍,讓晴也有些緊張。
邢武走到后門口就停下了,穿著松松垮垮的14號籃球t恤,灰色運動褲靠在門框上,身型修長,晴也走了幾步聽見身后沒了聲音回過頭看他:“你怎么不走了?”
邢武低頭點燃一根煙,嘬了口斜著嘴角:“走去哪?站在馬桶邊等你?”
“神經(jīng)病?!鼻缫策~著小碎步,一口氣沖進廁所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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