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d-77號樓出去時,樓下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
洛朗雙手被銬,一直低著頭。
索羅帶著人往前走,見不少圖蘭的學(xué)生遠(yuǎn)遠(yuǎn)站著,低聲議論,隨口道:“何必放棄大好前程不要,非要跟反叛軍勾結(jié)?!?
“你懂什么,”洛朗停下腳步,仰頭對著索羅,目光陰沉,“你又懂什么?一份資料就可以拿到錢,這么簡單,我為什么不要?而且以后,只要我能提供資料,他們就會不斷地送錢給我!”
在赫奇因為泄露資料被退組并開除后,他就明白,他正在參與的這個科研項目十分重要。他甚至預(yù)感到,那個買家肯定會來找他,開出高價。
他仿佛是在說服自己,“我需要很多錢,需要很多很多錢!我沒錯,我要穿好的衣服,我要用好的東西,我要住好的房子,我憑本事賺的錢,我沒有錯!”
索羅聽煩了,一把攥緊洛朗的領(lǐng)口,猛地將人撞在墻上:“你憑本事?”
洛朗痛得眼前一黑,卻依然抬著下巴譏笑。
索羅揚手就想一拳砸過去,帕里制止:“不用在這里費力氣,以后,他有的是機會付出代價?!?
收回手,索羅黑沉著一張臉,帶著人繼續(xù)往前走。
臨上懸浮車時,洛朗看見了祈。
他再沒有掩飾自己的惡意:“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得意?沒人跟你搶風(fēng)頭了,也沒人跟你搶明年進科研項目組的名額了?!?
祈只是靜靜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帶著陸封寒走了。
等走遠(yuǎn)了,陸封寒問祈:“心情不好?”
“沒有,”祈望著不遠(yuǎn)處的一座古典雕塑,疑惑,“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可能以為自己只是賣出了一份資料,拿到了很多錢,但他知道,很多人可能會因此死亡嗎?”
怎么可能不知道?
對上祈清透的眼睛,陸封寒有些拿不準(zhǔn)應(yīng)該怎么跟他解釋——有些人的“惡”,就是純粹的“惡”。他們沒有道德準(zhǔn)則,缺乏同情與憐憫,缺乏人類同理心,他們不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
就算你告訴他,你的行為會導(dǎo)致很多人的死亡,他也只會回答你,那些人死了,關(guān)我什么事?
陸封寒見過很多這樣的人,甚至親自下命令處死過這樣的人。
可是這一刻,陸封寒卻不想把這些糟污一一說給祈聽。
他太干凈了。
大概也只有這樣的“干凈”,才會讓祈在親眼目睹圖蘭的校長遭到反叛軍的狙殺后,依然說出——
“但有些事,就算隨時會死,也不能不去做。”
最終,陸封寒只是用手指輕輕戳了祈被夜風(fēng)吹得有些涼的臉:“你不用知道那些人的想法,祈,你只需要去做你認(rèn)為正確的事?!?
祈沒躲開陸封寒的手指,只能任由陸封寒戳自己的臉。他沒再追問,點頭答應(yīng):“好。”
收回手,指尖還纏著一絲散不去的微涼。
陸封寒想,自己護著的這個人,真是像……一捧雪。
回到實驗室,祈立刻收獲了來自葉裴和蒙德里安他們的噓寒問暖,明明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大部分人卻都還沒走。
葉裴拍拍胸口:“你沒回來,誰能放心得下!幸好幸好?!?
她又捶了兩下桌面,“洛朗真是刷新了我對人性的認(rèn)知!幸好沒讓他得逞,否則以后他不反了天了?覺得誰擋了他的路,他就這么誣陷一次,覺得誰比他厲害了,再誣陷一次!差點沒把我氣得厥過去!”
蒙德里安:“對??茖W(xué)研究應(yīng)該是不同的思維不斷地碰撞,是眾人朝著一個目標(biāo)努力,而不是像他那樣?!?
葉裴手撐著下巴:“贊成!”她又想起,“對了祈,你丟了的光儲器找回來了嗎?”
祈攤手,露出握著的光儲器:“找回來了,特情五處的人還給我的?!?
“還好,里面資料沒丟吧?你不用熬夜了!”葉裴又嫌棄,“我去給你申請一個新的光儲器,這個被洛朗和反叛軍的人碰過,晦氣,我們要一致嫌棄它!”
這一耽擱,回家就已經(jīng)是半夜了,雙月綴在深藍的天幕。
祈洗完澡,站在樓梯上往下望:“陸封寒?”
他只套了件黑色長睡袍,冷白的小腿露出一截,莫名惹了樓下人的眼。
陸封寒端著水杯上樓,問他:“找我?”
祈接過水杯,告訴陸封寒:“我的書找不到了?!?
“哪本?”
“棕色封面那本?!逼沓嗄_踩在地上,他從腦海中翻出那段記憶,“我記得,我在看完后,將它放在了窗邊的桌子上,但沒有?!?
“棕色?那本什么史詩?“陸封寒帶著人去了書房,從書架第三排第五格里,抽出了一本書,遞給祈,“是不是這本,你前幾天翻了幾頁,就放回書架了?!?
祈拿著書,指下是粗糙的布藝封面。
他想起陸封寒告訴他,“分不清了,可以來問我?!?
實驗室里因為無法確定記憶真假而浮起的強烈情緒,似乎已經(jīng)隔得很遠(yuǎn)。
這一次,沒有由陸封寒糾正,祈隔了幾秒,自己道:“我又記錯了?!?
陸封寒正順手將書架上的紙質(zhì)書一一理整齊,暖色的燈光將他眉眼的凌厲淡化,甚至有種溫柔的錯覺。
他聞偏過頭,將一旁站著的祈映在眼底:“嗯,知道了,小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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