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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致遠心里一跳。
不知道為什么,從上面這位的嘴里聽到這個名字,總是讓他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以往的很多年,蕭乾正對慕凌寒兄妹二人,都是太過放縱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么喜歡這天賦絕頂?shù)碾p生子。
如果不是他們二人的出生,原本已經(jīng)居于帝都世族末流的慕族,怎么會再起來?
慕楓得到了九戈統(tǒng)領(lǐng)不說,慕清瀾更是早早就被定為了四皇子殿下的未婚妻!
這可都是無數(shù)人盯著的肥肉,結(jié)果全讓他們慕家的人給搞走了!
從這之中,足可以看出當今陛下對他們的喜愛了。
所以,雖然現(xiàn)在九戈的統(tǒng)領(lǐng)已經(jīng)換成了安丙懷,而慕清瀾也是死在了那中元秘境之中,連尸首都沒得,陛下的態(tài)度,卻是依然讓他們無法忽視。
慕凌寒當時被趕出慕族,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甚至連陛下都是之后才知道的,聽說還好好的訓斥了慕中天一頓。
如今聽到這消息,很難不讓人心里想點別的啊…
心中思緒紛飛,安致遠蒼老的臉上,卻是并未顯露分毫。
他拱了拱手恭敬行禮:
“陛下,老臣這一次快馬加鞭進宮,也是因為這個事情。”
蕭乾正“哦”了一聲,頗有興致的看著他,仿佛有些不可思議。
“這么說,這件事情,是真的?”
安致遠心中暗嗤,陛下的手段那么多,怎么會不知道九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些消息能夠瞞得過其他人,卻哪里瞞得過陛下?
這也是安致遠為什么直接選擇進宮,而沒打算隱瞞。
陛下必定早就肯定那人就是慕凌寒,為何偏偏還要這么問?
安致遠苦笑一聲:“陛下,老臣也不在九戈,并未親眼見到,所以并不能肯定。不過,聽他們傳回的消息,應(yīng)該是慕凌寒無誤?!?
蕭乾正盯著安致遠看了好一會兒,眼神變得有些莫測高深。
“真的?”
安致遠點點頭,擦了擦額頭的汗。
“我記得,凌寒那孩子之前不是說已經(jīng)元脈損毀了嗎?甚至為此還被趕出了慕族,那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蕭乾正這話說的比較委婉,但是安致遠很清楚,這意思其實就是在問,既然慕凌寒早就是個廢物了,為何安丙懷還會這樣大動干戈?一來慕凌寒似乎并沒有做錯什么,沒有抓捕的必要,二來,九戈那么多將士,甚至安丙懷自己實力也很不錯,為何要動用城門之陣?
安致遠真是跟吃了黃連一樣。
如果不是他這個廢物兒子拖后腿,他哪里用得著一把年紀,還要這么折騰!
可是為了安嘉落,他不得不這樣。
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安致遠嘆了口氣,一張老臉上滿目哀痛。
“陛下,此事老臣也實在是不太清楚,您也知道,我們和慕家雖然交往不多,但是并沒有什么愁怨,實在是沒必要對一個少年這樣趕盡殺絕。丙懷他雖然平庸,但是也不會那么糊涂,假公濟私,這么針對慕凌寒啊!他做的事情,哪一件能逃得出陛下的法眼?所以,老臣覺得,此事雖然荒唐,但其中或許有隱情也說不定…一切,還是要調(diào)查清楚才好下定論啊…”
蕭乾正沒說話,走到了書桌后面,似乎在沉思。
安致遠素來謹慎,一般不會多,但是這一次安丙懷做的實在是太荒唐,很容易被其他家族的人當做把柄拿捏安家,其他無所謂,可嘉落才和四皇子定下婚約,如果安丙懷受到了什么嚴重的處罰,那她以后也是抬不起頭來做人了!
“朕也覺得此事十分蹊蹺,既然你也這么說,那就派人去九戈查探一番吧!”
蕭乾正說完,便是拿起筆,要寫圣旨。
安致遠看著,眼皮兒一跳。
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總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安丙懷是他的兒子,他最是了解,他這一次會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這個原因,很有可能沒那么光彩!
自己兒子,自己還不知道?
若是真的放任陛下這么去查,什么也沒查到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
那可是為時晚矣!
安致遠猶豫了一下,張了張嘴。
蕭乾正卻似乎覺察到了什么,忽然抬頭看向他。
“安老可還是有什么事情要說的?”
安致遠頓了頓,才道:
“陛下,丙懷做出這種事情,老臣也是非常痛心,但是老臣知道,法不容情。這關(guān)乎九戈,也關(guān)乎整個圣元帝國??墒?,老臣私心還是覺得,他不會沒有原因的做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帝都之中只怕是很快便是會傳開來,所以,您這次徹查,老臣萬般支持,只等您親自幫他澄清!老臣感激不盡!”
這一番話說的倒是滴水不漏,十分漂亮。
蕭乾正早就知道安致遠心思謹慎,混了這么多年,沒那么好對付。他今天專門親自來到宮里,甚至不顧會暴露他們在九戈有線人這事情,顯然已經(jīng)是逼急了。
但是,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忍住,反而講出這么一番話來,隱忍力非同一般。
這樣,倒仿佛安丙懷行的端,做得正了。
蕭乾正哈哈一笑。
“安老這說的是什么話?我信你,信安家,自然也信丙懷!只是你說的不錯,這事情過兩天肯定會引起不小的動靜,朕必須得給出個交代。這事情既然牽涉到安家,那么就從安家抽調(diào)幾個人,一起去九戈探查一番好了。”
安致遠一臉震驚的樣子:
“這怎么使得???陛下!這豈不是有徇私之嫌——”
蕭乾正臉一板,頓時臉色嚴肅了很多。
“朕這么說了,自然就這么定!避嫌的道理,朕是知道的,所以安家的那幾個人,只是隨同調(diào)查,而真正帶頭的,朕會找別人的。”
安致遠先是一愣,而后滿臉感激,顫巍巍就要跪下。
“多謝陛下!陛下英明,老臣感激不盡!”
蕭乾正袖中揮出一道柔和的力量,將馬上就要跪在地上的安致遠托起來。
“安老客氣。一切,就都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
安致遠這才站起身,袖子在眼角擦了擦。
“不說這件事了?!笔捛劬Σ[了瞇,“朕聽說,明年孫院長就要帶著北棠和嘉落出去了,這事情你可知道?”
安致遠臉上露出慈愛的笑。
“嘉落已經(jīng)回家了,也已經(jīng)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臣。其實老臣很是受寵若驚,沒想到孫院長竟是愿意帶著嘉落一起出去…”
蕭乾正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