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濛沒有繼續(xù)想下去,僅在車前停頓了幾秒,禮貌地示意后,便上了車。
車內(nèi)的鐘沉憬姿態(tài)從容,坐在她的左手邊,神情淡漠如常,顧濛卻暗暗提了口氣。
之所以會覺得鐘先生很難相處,是因為他總讓她感到拘謹,這種嚴肅冷漠的氣勢很難讓人放松下來。
距離上次靠得這么近,還是去年訂婚的時候。
他與她同坐,參加晚宴的很多人顧濛都不太認識,不過鐘先生素來低調(diào),訂婚的消息僅僅只是圈內(nèi)人知道,并未大肆宣傳。
隨著車輛的啟動,他們漸漸遠離身后的別墅,往市中心的方向開。
顧濛忍不住看左邊的人一眼,又匆匆收回目光,想起自己剛剛貓在樓梯上的形象。
嗯,希望他什么都不要提。
在顧濛心里直打鼓時,手機在包里輕輕震動,為了緩解自己的局促,默不作聲地打開手機。
在她睡午覺的期間里,林雪兒發(fā)了幾次信息,她都沒有看到,眼下是又發(fā)了消息過來。
無疑是關(guān)于校慶的事,京藝建校悠久,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藝術(shù)學院,不少知名人士都出自京藝,校慶的舉辦尤為盛大,受邀參加的不乏有權(quán)勢之人。
車內(nèi)氣氛有些微妙,坐在駕駛位上的助理小周忍不住通過后視鏡偷瞥二人。
鐘先生昨晚從陵城飛回京都,特意空出今天的行程。
小周還沒瞧兩眼,只見后視鏡中男人的眉眼微轉(zhuǎn),與他視線相對,小周匆匆收回目光,專心于道路上。
顧家宅邸處于郊外,一路上顯少有車輛,道路兩旁的樹木倒是景色不錯。
車內(nèi)很安靜,座位右側(cè)的顧濛看著手機里的內(nèi)容,柔順的卷發(fā)從耳后滑落,半掩著精致的桃花眸。
小姑娘妝化得淡,肌膚細膩白皙,清麗脫俗的五官也不適合太濃的妝。
這身裝扮十分日常,似乎像是隨意穿的一身,短至膝蓋之上的百褶裙。
鐘沉憬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輕蹙,隨后便平靜地斂回視線,神情依舊。
顧濛并未察覺身旁人的異樣,不經(jīng)意地打開微博,她常在微博更新練舞的日常,偶爾也會收到幾條評論。
身旁的先生從容開口:“婚禮定在下個月?!?
頗為清沉的嗓音,帶著一股淡淡的溫雅。
“???”顧濛側(cè)過首來,鐘沉憬正在看她,手機屏幕里的內(nèi)容也停在自己跳舞的照片上,發(fā)布的博主:綿濛。
“昂...噢,我爸爸給我說了?!鳖櫇鞑欧磻^來他話語的意思,聲線溫軟地回應他。
鐘沉憬看著眼前緊張的小姑娘,目光轉(zhuǎn)而落在她的手機上,眉鋒微挑。
“不好意思?!?
顧濛窘迫地將手機熄滅收入包里,似乎將人晾在一旁,獨自玩手機是件很沒禮貌的事。
鐘家家風嚴謹,她想鐘先生應是個嚴肅的人。
鐘沉憬收回目光,輕描淡寫地帶過一句:“無妨?!?
他身形后靠座背,修長分明的雙手合十放于身前,左腕的袖扣不知什么時候被解開的,露出小截襯衫袖口,隨意卻不失斯文。
顧濛微微抿唇,只聽鐘先生再次開口,“在我面前不必拘謹,之后還需生活在一起?!?
顧濛有些無所適從,不知如何回應,原來他看得出她的局促。
鐘沉憬停頓片刻,似乎有在思索,隨后云淡風輕地繼續(xù)道:“為了培養(yǎng)感情,方才伯父建議我接你過去同住,如果你覺得可以......”
顧濛一聽就睜圓了雙眼,連忙起身搖頭擺手,脫口而出:“不可以!”
鐘沉憬揚眉,顧濛有些緊張,手舞足蹈地解釋道:“啊不是,我還舍不得家里人,我媽也一定舍不得我,那個...還是婚禮之后吧?!?
鐘沉憬忖度幾秒,清冷的眼眸掠過一抹淡漠,他收回目光,平靜且簡短地回道:“可以?!?
見此,顧濛頓時在心里松了一口氣,身子靠回車座,白皙纖細的手攥著裙邊。
但還是心有余悸,顧濛隨即蹙起眉頭,又在心里腹誹起父親。
爸爸到底和這位鐘先生說了什么?。克杏X像是被賣了。
***
京都民政局,車輛來往不多,下午是人較少的時間,一輛黑色邁巴赫在門口停下。
入門之后,便有身著制服的工作人員上前引路,似乎早有安排,挑的時間和日期都避開了人潮期。
以鐘先生的身份,自然不想太引人注目。
手續(xù)辦理得很順利,在取得證件時,顧濛才有了結(jié)婚的實質(zhì)感,看著紅色本本上的公章,呆滯了幾分鐘。
工作人員滿面笑容,恭賀說:“鐘先生,鐘太太新婚快樂?!?
桌子上還放著這一碟喜糖,顧濛第一次知道原來京都的民政局還有能糖吃。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成了別人的太太,這種感受有點微妙。
鐘沉憬則平靜地站在顧濛身旁,禮貌地點首,神情不露喜怒,在她看來就像履行義務。
他身量很高,讓她不得不仰首才能和他對視,顧濛和他有著尤為明顯的疏離。
鐘先生是個生意人,商人重利,在他們這個階層,婚姻的本質(zhì)就是利益。
結(jié)束之后,鐘先生來了電話,應該是有關(guān)工作的。
回到車上,鐘沉憬說:“晚餐不能一起了?!?
顧濛沒有回話,她也不是很在意的這種事,他不必履行陪伴的義務。
她似乎已想到以后他們大概率不會常見面,鐘家的企業(yè)國內(nèi)外都有涉足,從父親口中就得知鐘先生的時間是金錢。
今天下午這點時間,他應該在她身上用了上千萬的時間了,如此想,顧濛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挺賺的。
顧濛沉默不語,卻在心里暗自嘀咕,手里攥著幾顆糖,是剛剛小周抓給她的。
鐘沉憬眉眼略低,不動聲色瞥著她柔軟白皙的手。
糖是他安排好的。
此時夕陽西下,晚霞映照天邊,車廂里透著淡淡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