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湘對京劇不感興趣,對戲班道具卻頗為好奇。他把這地方當成自家臥室,到處瞎轉(zhuǎn)悠,不多時居然把口髯戴上,捋著長胡子招搖踱步。
“咯咯咯!”
孟幼冬指著朱湘放聲大笑,童聲童氣地說:“你好調(diào)皮!”
朱湘蔑視權(quán)貴,看不起平輩人,卻對小孩子格外喜歡?;蛟S是他心中還保留著童真吧,居然跟孟幼冬玩得不亦樂乎。
鄭證因卻盯著墻角的花槍看,終于忍不住好奇走過去,提到手上拎了拎,不屑道:“原來是樣子貨,打人都打不疼。”
孟學科是練武生的,一手花槍刷得特別溜。他聽到這話,立即反駁道:“才不是樣子貨,我們也是有真功夫的。我爺爺在天平天國當了十多年兵,還跟著英王打仗,他的槍法可厲害了!”
“呵呵,接招!”
鄭證因笑了笑,突然抬槍爆刺。只見槍影閃動,槍尖擦著孟學科的頭皮劃過,扎在其頭頂?shù)募侔l(fā)當中。
孟學科被嚇得呆立當場,好久才緩過神來,崇拜道:“你好厲害,教我使槍吧!”
“我的槍法可不是用來表演的。”鄭證因摘下花槍,扔回墻角,慢悠悠走到周赫煊身邊。
戲班演員們看著鄭證因和戴胡子玩的朱湘,一個個呈現(xiàn)無語狀態(tài),心想:小冬的朋友怎么盡是怪人?。?
周赫煊好笑道:“子沅,別玩了,把胡子還給人家?!?
孟小冬忍俊道:“沒事,朱大哥要是喜歡,以后可以經(jīng)常來戲班耍子?!?
劉廣順把張學良夫婦送出大門,又麻溜地跑回來,對周赫煊說:“周先生,剛才怠慢了,恕罪恕罪。”
“劉老板客氣,走,我請大家吃飯!”周赫煊豪氣道。
劉廣順搶著說:“我來請客。”
三十多號人前往隔壁的酒樓,戲班演員們跟在后面。大人表現(xiàn)得很沉穩(wěn),但幾個小輩卻忍不住,不時地竊竊私語——
“小冬姐真行啊,連奉軍少帥和北大校長都跟她是朋友!”
“以后咱們春和班可有好日子過了?!?
“那個周先生長得又高又大,真是英俊。”
“妮兒,你可別亂想,那是我未來大姐夫!”
“真的?周先生是小冬姐的相好?”
“別瞎說,什么相好,現(xiàn)在都叫自由戀愛?!?
“……”
不知不覺間,孟小冬似乎成了戲班子的頂梁柱,就連長輩們跟她說話都客氣了許多。戲曲造詣深厚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認識大人物。
酒過三巡,快散場時。
“小孟七”孟鴻榮認為北大校長必然學識淵博、書法高明,懇請道:“周校長,我春和班剛搬來北邊,還請先生賜下墨寶,題寫班名?!?
“寫毛筆字?”周赫煊一臉懵逼。
真是報應(yīng)不爽啊,他到處找人討要墨寶,現(xiàn)在終于輪到自己了,可惜他的毛筆字實在不能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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