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暑假計劃”是張因為江淮力透紙背的丑字兒,顯得破破爛爛的八開紙,被江淮暫時用雙面膠粘在書桌桌面上。
八開紙背面列著一列數(shù)字。
最頂上:688。
下面是幾門學科。
語數(shù)英:138。
物理:101。
化學:92。
生物:82。
這是如果考到688分,每科的平均成績。
今年錄走的高三畢業(yè)生里,裸分考上p大的最低分。但明年的分數(shù)線只會比今年的高,不會比今年的低,因為今年高考題據(jù)說是十年內(nèi)出卷最難的一屆。
江淮把它寫在紙背面。
但每次看到計劃表,背著層紙,他都覺得什么在發(fā)沉。
從六百到七百,比從三百到六百,還要難得多得多。
薄漸晚上常常會找江淮視頻。
但和往常一樣,通著視頻,薄漸不說話,江淮也不說話,兩個人都各做各的事。一開始薄漸睡得比江淮晚,慢慢地,變成江淮比他睡得晚。
薄漸會嘴上說一句“晚安”,掀開被子,躺下,眼睛卻還是盯著刷題的江淮看。
江淮是自由的。他常常想。
哪怕是同樣是努力,同樣是向著更優(yōu)秀的方向去,他活在永無滿足的自我期望和他人期望里,江淮卻是……僅是想去做這一件事。
江淮想了,就做了。
如果他不想,他就不做了。
“也不一定非要去t大?!北u輕聲說。
江淮側臉輪廓暈在燈光里,顯得沒往日銳利。他微頓,停了筆,偏頭瞥過來:“我什么時候說我非要去t大了?”
薄漸笑了,順著他說:“好,你不去t大……那你想考哪?”
江淮暫時不想承認他想考t大,因為他目前還沒這個水平。
但薄漸這么問,他語塞了一下,敷衍道:“考出來再說,能去哪算哪。”
接著他轉了話題。
他一面夠過鬧鐘來,現(xiàn)在十一點整,他調(diào)了個五點半的鬧鐘,另一面問:“你不是快過生日了嗎,你準備怎么過?”
江淮早查了日歷,薄漸生日那天,九月二十四是星期二。
剛開學,又在學校,卡在一個星期中間……就很難找人一塊開個派對慶祝慶祝這種,晚上又有晚自習,頂多趁中午放學出去吃個飯。
這么過生日,未免稍有些心酸。
“不是說了么,”薄漸唇角微勾,“我和你一起過。九月二十四就不算我生日了……等你生日那天再一起算?!?
江淮抬頭,好半晌,擠出句話:“你確定?哪有這么過的?”
主要他生日那天也不是好日子,他倆一個星期二一個星期四,沒一個趕上放假。
“怎么不能?”薄主席理由倒頗多:“還省事。”
然而江淮并不覺得薄主席這事兒逼精做事是能主要考慮“省事”的:“我生日那天晚兩三個月也就算了,還是周四,咱倆在學校宿舍訂外賣慶祝十八歲生日?”
操。
這不但心酸,還寒酸。
江淮一邊說一邊想。
薄漸:“怎么不能?”
江淮:“……”
他委實沒想明白薄主席什么時候開始走“隨便”“都行”“我不挑”的親民路線了,他微挑唇角:“您不嫌這嫌那,其他的我都行。那您想要什么生日禮物,提前說?”
“生日禮物這種事,”薄漸低笑道,“不應該是你給我個驚喜么……你現(xiàn)在問我,我能怎么回答?”
江淮:“那我就隨便送了?!?
“不急,這不還有四個多月么,”薄漸說,“慢慢來?!?
他稍起身,把手機調(diào)了調(diào):“十一點多了,睡吧,別睡太晚?!?
“嗯?!苯纯哿斯P,他也正好做完一套英語閱讀針對練習題。他伸了個懶腰:“一會洗漱完我就睡了……”
七月底,開著窗,連灌進來的風都是溫熱的。
夜極靜,偶有的車鳴遙遠得像夜中太靜耳朵產(chǎn)生的嗡鳴。
手機扔在書桌上,江淮去拉了窗簾。
今晚是個好天,月亮明亮,依稀看見的幾顆星讓江淮想起來最近刷語文作文素材本背過的大段大段極盡矯情的廢話描寫。
江淮安靜地站了會兒,走回來拿了手機。
他慢騰騰道:“對了……我還有個事要問你。”
薄漸抬眼:“什么事?”
“等開學,你跟我住一個宿舍,”江淮頓了頓,神情不大自然,“你睡你的床,別睡到我床上來。”
事實上他是想叫薄漸這逼節(jié)制一點。
但事實上他本人也節(jié)制不起來。
這他媽就是個問題。
薄漸似乎懂了他的意思,輕輕挑了下眉梢:“那你覺得……我一個星期能到你床上睡幾晚上?”
江淮:“……你覺得呢?”
薄漸:“我覺得五晚上?!?
江淮:“……”
他面無表情道:“薄漸,一個星期就在學校睡四晚上。”
作者有話要說:主席:再到你家一晚上,計劃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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