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習(xí)慣性地拉住了薄漸的手。
薄漸手很冷,袖口濡濕著雪水。
薄漸向來是個外頭下雪出門都要打傘,進(jìn)門出門都要好好把衣服拾掇熨帖的事兒逼。
“收啊。”他低下頭,像薄漸以前給他捂手一樣,合起掌心,把薄漸的手?jǐn)n在里面。但他的手沒薄漸以前那么暖和。
他挑眼看過去:“多少錢一斤?”
薄漸笑起來:“你當(dāng)我是廢品么?”
“你可比廢品貴多了?!苯凑f。
“不貴。”薄漸斂下眼,看江淮給他捂手,“七十一公斤,不賣給別人……如果是你的話,你給我個睡覺的地方,陪吃陪玩,幫你寫作業(yè),給你輔導(dǎo)下學(xué)期預(yù)習(xí)……還有你要是晚上無聊,也可以找我陪你睡覺,免費(fèi)服務(wù)?!?
江淮手一頓:“陪睡就免了?!?
門外不算冷,薄薄的雪融在薄漸肩頭,浸濕下來。
他拉緊江淮的手,輕聲問:“那你收我么?”他說:“我不陪別人睡覺,不給別人輔導(dǎo)學(xué)習(xí)的,要是你不收我,我就沒地方可去了?!?
江淮看著他:“怎么,離家出走了?”
“沒有?!北u說。
江淮心想,那總不能是被家里攆出來了吧?
剛剛放寒假,薄漸家能有什么事,天都黑了,還下著雪,把薄漸攆出來?
“沒什么事?!北u抽出手來,穿過江淮腰后,沉沉地抱過來,下巴頦抵在他肩骨上,說話間喉結(jié)微震,“就是我媽給我報了個寒假交流活動……我不樂意去,就出來了?!?
他身上裹脅著冰冷的雪氣,冷意卷到江淮身上。
薄漸輕描淡寫地抹掉了柯瑛知道了他在和江淮談戀愛和江淮是“alpha”的事。
阿財沒在外面。
江淮靜了會兒,出聲:“就這?”
薄漸:“……?”
就這??
“你媽給你報個輔導(dǎo)班,不挺好的嗎?”江淮稍推開薄漸,瞟了他一眼,“您知道因?yàn)榧议L報輔導(dǎo)班,怒而深夜離家出走……這一般都是小學(xué)生能干出來的事嗎?”
薄漸:“……”
“幸虧您比小學(xué)生虛長六七八九歲,”江淮說,“不然您就要上明天社會民生新聞里尋找失蹤小學(xué)生報道了?!?
“江淮?!北u出聲。
江淮:“嗯?”
薄漸:“你再詆毀我,你就要失去我了?!?
江淮:“……”
“好的,我知道了?!彼f。
薄漸又圈住他的腰,下頦靠到他頸窩。江淮怕癢似的縮了縮脖子。
他沒聲沒響地嘆出口氣,輕聲說:“沒報輔導(dǎo)班,是個國外的高中生會議交流活動……我要去了,我這個寒假就要都呆在國外了?!?
“你媽想讓你去國外過年?”
江淮有點(diǎn)愣神,一般傳統(tǒng)點(diǎn)的家長……或者直接說一般的家長,都不會過年了還攆孩子去國外參加學(xué)習(xí)活動。
“不是過不過年,”江淮后頸處的信息素腺體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微垂著眼,輕輕地吮吻過去,“我出國了,不就見不到你了么?”
柯瑛想的就是冷處理。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最叛逆,越不讓他做什么,他越想做什么。她想,逼薄漸分手,估計反而適得其反。
倒不如把薄漸的時間都安排滿,讓他出國,也不用和男朋友見面……時間久了,關(guān)系自然就淡了。
柯瑛從沒覺得這個年紀(jì)的感情能天長地久。
遑論還是兩個alpha男生。
不過是互相耽誤時間。
薄漸上樓了。
柯瑛被他氣得朋友也不想再聯(lián)系,也不想再出門。她也是被氣急了,沖薄漸背影喊:“不參加這個交流活動,你別的地方也別想去!這個寒假你就老老實(shí)實(shí)呆在家里,你要學(xué)習(xí),還是練琴,我都給你在家請老師,你別想再去找江淮!”
薄漸關(guān)了房門。
柯瑛在一樓坐到天黑。
直到天色黑下來,她才勉強(qiáng)冷靜下來,心想她態(tài)度確實(shí)也太強(qiáng)硬。
她想給薄漸發(fā)幾條緩和些的消息,才忽然瞥見薄漸的手機(jī)還放在一樓,沒有拿上去。
柯瑛去找了保姆:“你上去敲門,和薄漸說下來吃晚飯。”
十多分鐘,保姆才下樓。
她對柯瑛說:“太太……小薄總沒開門,也沒出來。”
ega的信息素腺體敏感得不行,江淮從尾椎泛上軟來?!澳銊e咬我那兒,”他推了推薄漸,“就一個寒假而……”
薄漸盯著江淮。
“……”
江淮改口:“哦,那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薄主席臉色稍霽:“我才不去?!?
洗完澡,頭發(fā)還沒來得及扎。江淮叼著頭繩,用手?jǐn)n了起來。他瞥過薄漸:“那你準(zhǔn)備最近住我家了?”
薄漸覷過他的頭發(fā):“我?guī)湍闶犷^?”
“不用?!苯春?。
薄漸:“免費(fèi)提供梳頭服務(wù)。”
江淮想起薄主席梳頭爛得一批的技術(shù),光會梳,不會扎。他嗤出聲:“不要。你倒貼錢都不要?!?
薄漸:“……”
頭發(fā)還沒干,江淮大致用手指耙了幾下,就扎了頭繩。他給薄漸踢過一雙備用拖鞋:“你去洗個澡吧,我衣櫥里的衣服都洗過了……你怎么過來的?”
身上都是雪。
可別他媽說是走過來的。
天黑了,外面零下,下著大雪,從薄漸家到他家,純腳程,起碼要走一個多小時。
薄漸就穿了這幾件衣服,幾乎都被雪水融透了。
薄漸換了鞋:“走過來的。”
江淮猛地抬頭:“??”
薄漸輕描淡寫道:“出門沒帶手機(jī),身上沒現(xiàn)金。順風(fēng)車不好搭。”
他是翻窗出來的。
江淮愣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想:那薄漸比因被報多門輔導(dǎo)班憤而離家出走的小學(xué)生本事大多了……畢竟小學(xué)生離家出走,饑寒交迫,身上沒錢,一般就又自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