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說話了,蹲下身給趙長寧解衣裳。趙長寧望著跳動的燭火。
祖父是想為自己收服趙長旭吧。用這出苦肉計,讓趙長旭徹底的跟她站在一起。
顧嬤嬤卻好似碰到了她的某處,頓時一陣酸痛,長寧嘶了一聲。顧嬤嬤睜大了眼睛:“哥兒……您這里,這里怎么傷成這樣了?”
她的手肘彎處一片清淤,竟比背上的傷還要嚇人!顧嬤嬤顫抖地問她:“這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他們打得亂……”趙長寧順了呼吸,輕輕地說,“趙長松砸長淮,長淮趁亂便砸到了我的手。”
“二少爺……他也太……您這要是傷到了筋骨該怎么辦?”顧嬤嬤說了句。
她突然反應過來,哽咽著快步走了出去,壓抑得聲音都在發(fā)顫:“去找太太,大少爺?shù)氖直粋恕T倥扇饲嘁孪镎埩蠓蜻^來……快去!”
如果真的傷到了手……老天爺無眼,那長孫該怎么辦!
西園這邊凌亂的動靜,很快趙老太爺那邊就知道了。
趙長淮站在趙老太爺?shù)臅该媲?,外頭燈影浮動,投在地上一片片昏黃的陰影。
趙老太爺叫人進來問了,說是長房那邊還沒有傳話,不過砸傷之類的,再重應該也不至于傷到筋骨,趙老太爺才讓回話的人退下去了。
他整個人都非常的疲憊,靠著漳絨靠墊好生地喝了一口茶水。才緩緩地說:“長淮,你一向聰明。祖父明白,他們那些個加起來,怕也沒有你一個人聰明。祖父對你最放心不下,因為你的心思也是最重的?!?
趙長淮低垂著眼睛,他不說話。
“長松倒了罷了,但長寧是你的親哥哥。你為何要這么做?”趙老太爺靜靜地問。
他想起剛把這個孩子抱來的時候,他就這樣的不愛說話,在自己屋里一坐一整天,也不喜歡討好長輩??吹萌诵奶?。
后來,他就這么長大了。
“祖父,我的確不是故意傷他的?!壁w長淮緩了口氣說,“我若是真想傷他,能做得更隱秘百倍?!?
趙老太爺?shù)哪抗怛嚾涣鑵枺@話是什么意思!
他又不是不了解這個孫兒,半晌又嘆氣:“……長寧必定以為你是蓄意,怕從此是真的要恨你了?!?
趙長淮沉默了一下,輕輕道:“我沒有辦法?!彼退阏f了,趙長寧應該也不會信。他以前的確是害過他,這次……真的是失手。
趙老太爺叫他回去休息,把等在外面的趙承廉叫進來。今日提趙長寧的地位,不給二房顏面,都是想打壓一下二房,否則家里更沒個寧靜了。也怪他以前沒注意,等反應過來已經(jīng)出了大事了?!敖袢者@事,家中女孩規(guī)矩也太亂了。你回去便告訴徐氏,好生把幾個嫡出的姐兒管起來,她要是管不好,我就來幫她管了!至于趙長松,見自己能讀兩個書了便張狂起來,我為官幾十年,還沒見過哪個這樣的人能做官的。以后他再敢公然頂撞他兄長,我定讓他跪祠堂跪爛膝蓋!”
趙承廉心里一凜,知道老太爺?shù)囊馑迹骸啊瓋鹤佣ê蒙芙涕L松,他今天的確是太不像話了。家族里兄弟和睦是最重要的。也怪我平日繁忙,來不及教導他,讓他母親把他寵溺壞了?!?
“我倒是還厭煩那個徐明?!壁w老太爺冷冷地道,“他非我趙家子弟,跟著鬧個什么勁兒。你同徐氏說清楚,這徐明日后便不必再來了。沒得壞了咱們家?guī)讉€孩子的舉業(yè)?!?
趙老太爺吩咐許多,趙承廉都應了下來。
……
柳大夫瞧過沒有大礙,趙長寧才喝了兩盅甜湯,由顧嬤嬤服侍著睡下。今天過得太累,她反倒睡得沒這么踏實。
她雖然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但還在想祖父給她對牌的事,想舉業(yè)的事……她手受了傷,怕是要修養(yǎng)兩天的。屋內(nèi)有盞蠟燭沒有吹滅,朦朧而柔和的光灑在她的臉上,燒熱的炕床很暖,外頭又非常的靜。
風吹得門扇吱呀一聲輕響。
光影晃動,細索的響動,似乎有個高大的影子立在她面前,擋住了燭光。
旁邊有人說道:“七爺,大少爺已經(jīng)睡著了。”
“嗯。”那人輕輕地發(fā)聲,然后沒有再說話。
長寧仿佛陷入了睡夢中,但她還聽得見聲音,卻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她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個七爺是周承禮么?他怎么會進自己的內(nèi)室來,守夜的顧嬤嬤呢?她怎么可能放人進來。
然后似乎有一只手放在她的臉上,慢慢游移。指尖帶著點涼氣。她很想阻止,很想說話,但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您看大少爺這般受氣,您也不插手么……”同行的人遲疑地開口。
“我能有什么立場管?不急?!蹦凶永^續(xù)說,“你出去,我片刻后就出來?!?
有人便合上門出去了。
趙長寧才覺得有人靠他極近:“不是叫你不必盡力嗎,怎么不聽話呢……”又嘆息道,“這么努力,要不要我?guī)湍悖俊?
趙長寧感覺到那手已經(jīng)到了她的脖頸處,落在了她衣襟的邊緣。
燭影不停地晃動。好像過了很久,她突然感覺到,一個柔軟溫熱,帶著陌生氣息的東西落在她的額頭。
那東西是……!
這樣陌生的觸碰,讓趙長寧渾身一僵。耳邊則是個低沉的聲音:“好好睡吧,七叔會幫你的?!?
七叔……周承禮。他究竟是在干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hf();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