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比武(下)關(guān)于夏天的回憶
沒多久,四喜又來催了一回,段白月問:“那你到是想贏還是想輸?”
楚淵想了想,道:“贏?!?
段白月道:“要贏,可又不想讓對方太沒面子,還不能讓朝中那些人太眼紅,是不是?”
楚淵點頭。
“我知道了?!倍伟自碌?,“去吧,你先自己應(yīng)付,若應(yīng)付不來,我再幫你便是。”
楚淵叮囑:“你自己也要小心?!?
段白月笑笑,目送他一路出了房間,自己也轉(zhuǎn)身躍出窗戶,向著后山而去。
懷鄉(xiāng)亭外早已守了不少人馬,楚皇看到楚淵過來,笑著將他叫到自己身邊:“方才還在念叨,這就來了,用過早膳了嗎?”
“嗯?!背Y點頭,坐在另一側(cè)的椅子上,對面是四個異族打扮的少年,應(yīng)當就是漠北部族帶來的小王子。
不遠處,段白月縱身躍上一棵大樹,身姿輕靈悄無聲息,周圍少說也有數(shù)百御林軍,竟是無一人發(fā)覺。
不行啊這些人……段白月心底嫌棄,想著以后是不是要尋個借口,往宮里安插些西南府的殺手,至少也能在自己不在時護他周全,否則若是傷了病了,這世間可沒得后悔藥吃。
身邊一窩雛鳥嘰嘰喳喳,大張著嘴要食吃,段白月往里倒了幾只蟲,就這一晃眼的功夫,懷鄉(xiāng)亭那頭已經(jīng)有了動靜,大楚只來了一個太子,對方卻有四人,雖說年齡相仿,身形可是差了足足一頭。段白月單手拖著腦袋,心說這伙人忒不厚道,以四敵一也就罷了,居然還是一起上陣。
楚淵所學(xué)的功夫輕巧靈活,平日里都是十幾個武師陪著練,這陣倒也不覺對方人多,手中一柄木劍斬風(fēng)落花,百余招內(nèi)便已擊退三人。漠北部族眾人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楚皇微微一笑,面色如常放下手中茶杯。
眼見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段白月從袖中抖出一只大蟲,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楚淵手中木劍卻已經(jīng)掉落在地,往后踉蹌幾步捂住胳膊,指縫間隱隱有鮮血滲出。
段白月頓時瞪大眼睛,周圍侍衛(wèi)早已圍了上去,漠北部族最后一名王子從地上爬起來,有些狼狽地擦了把臉上塵土,也不知這回算贏還是算輸。他方才被楚淵的刺中胸口鐵甲,得了破綻方才能借機進攻——可若那把木劍換成真正的武器,只怕自己也不會有機會再做出攻擊。
“楚皇?!币姷酱蟪邮軅北娙艘灿行┗艁y。幸好太醫(yī)檢查過后說只是皮外傷,休息三四天就會沒事,楚皇擺擺手道:“無妨,比武哪能沒有磕磕碰碰,諸位不必自責。”
段白月看得腦袋直疼,見楚淵坐著轎子回了住處,便也跳下樹跟了過去。這頭四喜才剛關(guān)上房門,另一頭窗戶就已經(jīng)被人推開,一個瓷碗跌落在地摔得粉碎,楚淵坐在床邊幽幽道:“那是內(nèi)侍剛送來的紅棗湯。”
段白月:“……”
段白月問:“湯為何要放在窗臺上?!?
楚淵答:“防賊?!?
段白月:“……”
楚淵撇嘴:“燙,放那吹吹涼?!苯Y(jié)果還是沒喝到嘴。
“……我等會去街上給你買?!倍伟自露自诖策?,“還沒說,好端端的為何要讓那傻大個砍你一刀?!?
楚淵皺眉:“為何每一個比你高的人,你都要叫人家傻大個?”
段白月答曰:“因為他們比我高?!?
楚淵:“……”
楚淵道:“嗯?!?
段白月捏了捏他的胳膊,繃帶纏得并不厚,似乎是沒傷到筋骨。
楚淵道:“我說了不想輸,可若贏得太利索,漠北那些人怕是會下不來臺,所以只能受些傷?!?
“就不能等著我?guī)湍??”段白月道,“蟲都準備好了,銅錢大小滿是花紋,看著瘆人至極,眾目睽睽下咬對方一口,這場對戰(zhàn)便沒了輸贏,只能算你運氣好?!?
楚淵搖頭:“現(xiàn)在這樣才是最好?!?
段白月戳戳他的胳膊,流血了還叫好。
“來此地本來就是為了躲清閑,受了傷,才能安安心心待在小院里?!背Y道,“否則日日陪著父皇,事情只會比在宮里時更多?!?
“倒也是?!倍伟自伦谒磉叄斑@回像是來了不少人,鬧哄哄的,成日里也沒別的事,就是喝酒賞樂,叮叮哐哐聽得鬧心。”
楚淵看著他笑:“那是大楚頂有名的樂師,就知道你聽不懂?!?
哦。段白月皺皺鼻子:“那還想喝紅棗湯嗎?我去街上買給你?!?
“御廚就在后院,去什么街上買?!背Y搖頭。
“那不一樣,有些東西,街頭小攤做出來才好吃?!倍伟自碌?,“就在西街盡頭,有一家糖水鋪子,據(jù)說想買還要排隊?!?
“你也才剛來沒多久,怎么打聽得如此清楚?!背Y站起來。
因為知道你挑嘴。段白月想,事先派人問清楚些,想吃什么才好去買。
“不如你陪我去后山?”楚淵突然問。
“后山?”段白月不解,“去那做什么,你還受著傷呢?!?
“皮外傷罷了?!背Y道,“如你所,這別院中到處都是咿咿呀呀叮鈴哐啷,聽著鬧心。既是避暑,自然要找個清閑之地,反正我現(xiàn)在受了傷,父皇也不會多做要求?!?
“也行?!倍伟自碌?,“不過要動身也得是明天,今日你好好歇著。”
楚淵點頭,伸出手指戳戳,打發(fā):“去買紅棗湯?!?
段白月順勢揪了一下他的臉蛋,轉(zhuǎn)身跳出了窗戶,很是春風(fēng)得意。
楚淵沉默了一陣,扯高被子捂住頭,向后癱在床上,動也不愿動。
買回來的紅棗湯很甜,額外多加了一大勺糖,更甜。楚淵吃了小半碗便齁得嗓子直癢,于是將剩下的一半塞回他手中,自己漱口上床歇息。段白月端著碗坐在床邊,叼著勺子心情極好。夜幕低垂時細雨霏霏,楚淵閉眼睡得香甜,段白月將他受傷的胳膊小心翼翼放回被子,自己轉(zhuǎn)身出了臥房,策馬向著后山而去。
西南府侍衛(wèi)一個頭兩個大,一窩蜂跟在后頭追,也不知世子又想做些什么。
從別院到后山不算遠,即便是山道落雨濕滑,第二天段白月也依舊在楚淵醒之前就折返,還換了身干凈衣裳,發(fā)間帶著山間清晨的風(fēng)和葉香,手中握著一根碧綠的草葉,在他臉上輕輕晃了晃。
楚淵閉著眼睛,抬手便是一道掌風(fēng)。
“喂。”段白月側(cè)身躲開,笑著握住他的手腕,“快起來,否則等皇上再來傳喚你,可就跑不掉了?!?
“父皇今日沒空理我的?!背Y坐在床邊,“不過你得想個法子,讓我甩開這些侍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