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林微夏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多久,直到樓下傳來一陣轟鳴的gtr發(fā)動的聲音,然后極速消失。
林微夏回神,彎腰拿起遙控器正準(zhǔn)備把電視關(guān)掉,在臥室里的秋妍忽然出聲喊她。
林微夏走進去,秋妍趴在床頭,酒后的一雙眼睛異常發(fā)亮,說道:“怎么樣,是不是很帥?”
“你沒醉啊?!绷治⑾膯査?
“害,你不懂了吧,在聚會上我們喝酒玩大冒險來著,剛好讓我逮著他輸了,班盛不想講真心話,只能送我回家咯。你不知道,他多防備,他車上還坐著一車人送我一起回家?!?
“是我悄摸給他們發(fā)信息一會兒上樓別跟上來才有了獨處的機會,我聰明吧!”
林微夏扯了扯唇角,開口:“我去給你煮解酒湯?!?
“哇,謝謝,我都喝了不知道多少次你煮的解酒湯了,要是你真的走了,我會舍不得的?!?
……
廚房里,林微夏擰開燃氣灶,把切好的蘋果塊和沙棘干倒入沸水中,然后等著它煮開。
青藍色的火焰映著一張出神的臉。
這么久以為,林微夏從沒有過班盛的消息,也得不到他的消息,只有烏酸隱晦地告訴她,班盛在費城。
但不知道他在哪個學(xué)校,讀什么專業(yè)。
林微夏當(dāng)初爭取交換賓大留學(xué)三個月機會是存了私心的。
雖然人人都說不值得,畢竟才三個月,現(xiàn)代人都講究沉沒成本和精準(zhǔn)回報。
但林微夏還是去了,她想著萬一能碰上,只要遠遠地看他一眼,知道他過得好就行了。
可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林微夏剛才想起班盛的那副模樣,他同她說話時,冷白的脖頸下的動脈略微起伏著,死氣沉沉,全身好像只剩下這幅好看且陰森的皮囊。
周三,陰雨天,林微夏抱著課本回到公寓,一推開門看見秋妍在落地鏡前試衣服。
“參加聚會?”林微夏站在玄關(guān)處脫鞋子。
“嗯啊,你要不要一起來,今天我們幾個朋友去一家bar。”秋妍邊對著鏡子邊描眉邊說話。
林微夏垂下眼,黑漆漆的眼睫落成一排太陽花,出聲:“好啊?!?
“哇,真的嗎!那你趕緊換衣服收拾一下!”秋妍大聲嚷嚷道。
林微夏沒怎么打扮,她換了一套衣服,只是臨走時經(jīng)過客廳前的鏡子猶豫了一下,從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根桃子色的口紅,認真描了一下,涂完以后。
細長的黑眉,櫻紅的唇,鏡面上躍出一張清冷動人的臉。
兩人收拾好一起下樓,她們站在馬路邊上等車。
林微夏撐著一把白色的雨傘站在邊上,今天下了點陰雨,空氣濕冷,冷風(fēng)無孔不入地往袖子,露出的衣領(lǐng)里鉆。
從妍靠在林微夏身上,整個人縮在衣服里,她不經(jīng)意地碰了一下林微夏的手嚇一跳:“你的手好冰啊?!?
“體質(zhì)問題?還是水土問題?以前在我老家南江的時候就不會,可來了京北讀書以后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大概是太冷了吧。”
她們聊了一會兒天,沒一會兒,一輛車開過來,車輪旋轉(zhuǎn)著卷動白色的雨珠。兩人上車以后,車子開了20多分鐘的距離到達一家主題bar。
林微夏手握古銅色的復(fù)古門把推進去,燥熱的氣流打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處舞池,人們在里面扭動著身體,臺上的dj放了一首快節(jié)奏的歌,將現(xiàn)場的氣氛點燃。
從妍輕車熟路地帶著林微夏去了吧臺,那里坐著幾位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他們正一邊聊天,一邊喝著酒。
從妍走過去把林微夏介紹給大家,幾位年輕的大學(xué)生熱情地同她打招呼。林微夏坐在那里,點了一杯酒,晃動著手里冰塊。
“哎,我發(fā)信息問問他來不來?!睆腻^去跟同伴說話。
林微夏今天沒怎么打扮,她穿了一件咖色的呢子長大衣,搭了一條藍色的牛仔褲,樣式簡單又復(fù)古。
黑色的頭發(fā)用抓夾隨意地抓在腦后,露出一張素凈的臉,額頭飽滿,清冷的氣質(zhì)逼人,很快有男生上來要電話,夸她身上有一種古典美。
但都被林微夏笑著拒絕了。
沒多久,視線內(nèi)出現(xiàn)一杯橘色的飄著檸檬片的果酒,林微夏抬眼看過去,是一位穿著灰色衛(wèi)衣,藍眼睛白皮膚的男生。
“你試試這個,酸苦味的。”藍眼睛男生說道。
林微夏不怎么喝酒,但還是嘗了一口,結(jié)果舌尖的苦味苦得她一激靈,五官皺在一起。
男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因為這個小插曲,兩人之間的氣氛也熟稔起來。
“你臉上的蝴蝶是胎記嗎?還是化妝化的,很好看?!蹦猩涞馈?
“胎記。”林微夏說。
這家復(fù)古bar門口掛了串風(fēng)鈴,幾乎是一有客人推門進來,風(fēng)鈴就會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每次一有聲音響起,林微夏就會下意識地回頭看,在看清來人后,長長的眼睫垂下來。
藍眼睛男孩見狀,挑眉問道:“你在等人?”
林微夏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開口,問道:“你們是不是還有一個同伴?”
“哪個?你得說清楚啊,我們同伴很多的,”藍眼睛男孩語氣無辜,他看著林微夏,說了一圈名字都見她沒波瀾,最后問道,“你說的是ban?”
林微夏的心口劇烈地縮了一下。
有些人,就是光聽名字都會讓你有反應(yīng)。
“哼,我就知道是他,確實很多女孩子迷戀他。他是我們的同伴沒錯啦,但ban不經(jīng)常來我們這,他很多場子玩的,而且我們這種的,他不一定看得上。”
“來不來看他心情。”藍眼睛男孩跟她解釋道。
林微夏喝雞尾酒喝到了一個冰塊,她慢吞吞地咬著,咽下去心口是涼的,抓住關(guān)鍵字問道:
“他都玩什么?”
藍眼睛男孩聳了聳肩,左顧他:“我怕嚇到你。”
剩下半截冰塊林微夏直接吞下去,舌尖都被冰麻了,她待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跟從妍道了別。
從妍正在跟一幫人玩酒桌游戲,忙得分不開身費力騰出一只手應(yīng)道:
“行哦,到家給我發(fā)信息?!?
林微夏笑著應(yīng)了聲好,推開酒吧的門,陰冷的風(fēng)吹來,凍得她縮了一下脖子。
外面下了點陰雨,林微夏撐開傘沿著街道一路往前走,她打算一個人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林微夏撐著傘經(jīng)過一條隧道,地面上藏著的燈泡散發(fā)著幽光,她正出神地想著事情,身后發(fā)出一陣轟鳴的機車聲。
她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烘著的熱風(fēng)卷過來,有人猛地拽住她肩上的包用力一扯,一輛摩托車疾馳而去,最后留下一陣濃煙尾氣。
林微夏失去支撐,整個人失去控制,摔在地上,身體傳來一陣悶痛,萬幸人沒事,只是衣服上沾了些污泥。
林微夏走出街道,看見不遠處有個紅色的電話亭,下意識地摸了下口袋,幸好大衣口袋里放著前幾天去便利店找零的硬幣。
雖然來這邊快兩個月了,可林微夏對費城這邊的治安環(huán)境還是不太了解,她站在電話亭前打了從妍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聽,聽筒那邊傳來從妍歡快的聲音,偶爾夾雜著同伴低語發(fā)出的笑聲。
“喂,哪位???”從妍笑著問道。
“秋妍,是我,微夏。我包剛才被搶了,手機和錢包都在里面,你能不能陪我去趟警察局。”林微夏低聲說。
從妍在那邊驚呼了一聲“臥槽”,飆了一連串的臟話,她連忙問道:“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林微夏抬眼看了一下附近的廣告牌,報了個地址。電話那邊從妍好像跟同伴去商量什么,聽筒只剩下滋滋的電流聲。
須臾,她又回來給林微夏報了個地址:“微夏,現(xiàn)在也比較晚了。你現(xiàn)在去我跟你說的地址,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對這一帶都特別熟,肯定給你把包找回來,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過來。”
“好。”林微夏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