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嶼如有所感,慢慢地將這張紙翻到背面。
背面仍然有字。和婚約同時建立,同樣以兩人交纏的意識為契,另有一誓:
“我花涼雨自愿嫁與孚紹,從此性命自負,與旁人無干?!?
“我孚紹迎娶花涼雨后,發(fā)誓終身不與蒼生為敵。我若有入魘之征兆,愿向花涼雨交出性命。妖界倀鬼大軍,除非龍鳳俱在,不得調(diào)遣。我死后,無主之倀鬼,十日內(nèi)自行潰散世間?!?
徐千嶼久久望著這幾行字,心中受到一種撼動。
這算是找到了花涼雨的意識嗎?雖只有一縷,把它拆下來帶回去,也算不辱使命??墒沁@兩縷光輝瑩瑩的意識纏成一個太極的形狀,卻讓她猶豫了。她感覺自己不能輕易地把它們分開。
“這、這什么意思呢?”虞楚徹底糊涂了,“妖域主人發(fā)過重誓,他不欲與人間為敵,那么妖域應(yīng)該和仙門立場相同,而并不如裁決所說,俱是奸惡之徒。那又為何……叫我們來……”
殺他呢。
云初看著紙上文字,神情幾番變化,神色也很凝重。
“爹爹上面寫什么了?”孚菱紗湊過來,被徐千嶼制住。
‘妖域主人說‘龍鳳俱在’,可以調(diào)遣那些倀鬼,否則必須等他死后十日。我們剩下的同門,現(xiàn)下都困在蜃景中,孚紹帶著倀鬼也在那處?!烨Z將婚書放進芥子金珠中,傳音道,“現(xiàn)在想想辦法,說不定能在這里令倀鬼掉頭,幫那邊挾制孚紹。若能生擒他,便可以問清楚事實了。”
云初馬上道:“好。”
“龍鳳俱在……”徐千嶼道,“鳳應(yīng)當是指孚菱紗。那龍呢?”
是指花涼雨,還是……花涼雨獨自生下的那只小龍?徐千嶼想起劍冢石壁低矮處,有涂鴉刻痕,怎么看都難以排除這里存在一個小兒的可能。
他們轉(zhuǎn)向孚菱紗。
孚菱紗捏緊拳頭,恨道:“我哪里知道!你們已經(jīng)踏平了我家,不是還有最后一處沒有侵略嗎?再往里面走走就是了。”
再往里走去,便是甬道的盡頭了。
彎曲的通道,盡數(shù)匯聚在這處半圓形的腹地。此處頂上竟然有一個小洞,一縷光如圣潔的三瓣蓮花開在地上。
四面并無人跡。在石壁上,孤獨地插有一把劍,劍鞘被光照著,銀光璀璨。
徐千嶼一看這畫面,便是一怔。這跟前世她拿敗雪的場景尤為相似,這把劍也很像敗雪,長而狹,劍鞘是白色的,秀麗漂亮。
但前世被兇劍所傷,她不敢輕易舉動。
云初喃喃:“這劍冢,總算有劍了?!彼f著便去拔劍。
但那劍竟紋絲不動。虞楚也試了試,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能拔出:“不成,取不出。”
孚菱紗聞聲樂道:“我妖域的寶劍,豈是你們隨便能拿走的?常說劍認主,興許你們都是無緣之人吧?!?
徐千嶼走上前去,握住劍柄,觀察這把劍。
沉寂已久的系統(tǒng)忽然開口道:“你最好不要動它?。∵@個敗雪,它跟你犯沖。你師尊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你只能用木劍。”
云初亦攔她道:“徐師妹你銳氣重,此劍未出鞘已感其鋒利,你最好還是避開一點?!?
徐千嶼便走到一旁。云初以為她生氣了,便繼續(xù)拔劍。
徐千嶼背對他人,放走了靈蝶。
這一路上,回她信息的人速度很快,語也極為簡潔,二人配合默契,幾乎沒有任何溝通障礙。但這兩次回復(fù)的速度卻明顯變慢了,她擔心那邊遇到了危險。
也許是因為那紙婚書上面的字觸動了她,令她想到了師兄。
她將婚書的事簡單告訴那邊,想了想,還加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想吃冰皮月餅?!?
送出去后,她撐著墻,手指輕輕敲擊石壁,默然數(shù)著,一息,兩息……
她懷著一絲僥幸,期望師兄也看到了這樣的信息。
第五息時,靈蝶飛回,上面只有一個字:“好?!?
徐千嶼看到這個字,不論是誰回的,都有了勇氣。她必須盡力找到那只小龍,不論是為了花涼雨,還是為了師兄。
她幾步走過去握緊劍柄,鏘然一聲,將劍拔了出來!
云初和虞楚都愕然看著她,孚菱紗也屏住呼吸。
系統(tǒng)一陣亂叫,徐千嶼將劍正反看看,道:“沒事,這確實不是敗雪?!?
她的佩劍用了多年,她還是熟識的。眼前這把劍與敗雪雖相似,卻比敗雪更寬,紋路也不盡相同。
沒記錯的話,這把劍她也見過。
這是伏龍。
在前世記憶中,徐冰來給陸呦單獨尋來一把佩劍,令當時的她羨慕不已。
后來,還沒有靈根的陸呦將那把劍別在裙帶上。劍鞘是白色,狹長,叫做伏龍。
徐千嶼叫陸呦比試,就是為了試試這把劍,比試中,伏龍忽然出鞘,燒焦了她身上的蝴蝶領(lǐng)扣。
伏龍之內(nèi),有一個兇惡的劍靈。那個劍靈少年藍發(fā)金瞳,頭上有角。因為護主,他才攻擊她,但被師兄攔下了。
……
徐千嶼也沒有想到她會在此處見到伏龍,更沒有想到她能拔出這把伏龍劍。
那么,前世那只劍靈還在嗎?它會不會就是她想要找的小龍?
畢竟她身上帶著厲鬼花涼雨,此劍也許不是認她為主,可能只是感受到了親人的氣息……
她將劍平置眼前。云初和虞楚都圍上來看,眼睛睜大。
石窟頂?shù)墓庹赵陂W爍銀光的劍身上,幾乎將劍身照得如冰錐般透明。劍身之內(nèi),鑲嵌一條模糊的龍影。細小的龍影如琥珀一般,沉睡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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