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吵?!毙烨Z擰起眉,胡亂拍開她的手,睫毛顫動,眼睛都沒睜開,便又昏睡了。
昨兒天快亮了她才甩脫王夫人,回來躺下,她快困死了。
小冬松了口氣,放下簾子,卻握著被拍痛的手笑了。她確定自己昨夜應(yīng)該是做了個極為可怕的夢,夢到小姐不見了。她還夢到自己半夜去叫人,結(jié)果走不出院子,四面房子都變成了一個樣。
她忽而想到什么,摸摸自己腰間,不禁茫然。
小姐給她的金箔令牌,卻是真的不在身上,不知道掉在了何處。
徐千嶼這一覺睡到了中午。
她是叫鞭炮聲驚醒的。那炮聲如雷炸響,喜氣洋洋,持續(xù)時間極長,她煩悶地捂著耳朵,然后把被子蒙在頭上,最后還是被強(qiáng)行叫醒了。
她叫小冬去院里叫人,把放炮的人捉住打一頓。
小冬俯身在她床邊,為難地告訴她,打不成,因?yàn)槭浅峭庠诜排凇?
清晨一位姓徐的仙君,宣布肅清了城中大魔。
南陵城現(xiàn)下解禁了。
故而全城都在放鞭炮、游街,慶祝一段時間的安寧。
“姓徐的仙君?!焙髞?,待徐千嶼清醒了,坐在妝臺前一面梳頭,一面喃喃。
徐,徐見素,二師兄,黑紅二色的凌波劍……
就這么巧嗎?
又思及那廟中妖魔,白陶泥,還有王夫人訴說“叫花雞”,徐千嶼開始跟那野鬼搭話:“喂,你真是野鬼嗎?”
系統(tǒng)已默了有十余日,這一刻,它悲憤的聲音頓時如滔滔江水沖垮了堤壩:“你說呢!!我不是跟你講了嗎?不是講好幾遍了嗎?徐千嶼,你為什么不信?啊?”
“你不信我,卻信那狐貍,我真的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差點(diǎn)被她做成妖魔的小甜點(diǎn)了????”
“我是可云,我要發(fā)瘋jpg,啊啊啊啊!”
徐千嶼皺著眉聆聽,很是嫌棄的模樣,半晌,她的唇瓣冷冷一動:“原來你叫可云啊?!?
系統(tǒng):“我……”
它死了算了。
至于水府后院那只狐貍精,見小姐全須全尾地回來,驚駭不已,又聞恰好有修士路過南陵,蕩平妖魔,不由又喜又憂。喜的是,那魔物再也威脅不了它這脈狐族了;憂的是,這樁事若是叫小姐知道了實(shí)情,它就慘了。
故而,自徐千嶼一回來,這狐貍對她俯首帖耳,極盡諂媚,只說三娘感激不已,只是忽然受傷,等養(yǎng)好了便立刻來給小姐驅(qū)鬼。徐千嶼也如往常一般,給予些小小的金銀賞賜。但狐族到底敏銳,它還是隱隱有些不安,感覺小姐看它的眼神,仿佛帶著些微冷意。
它覺得自己最好還是收拾包袱細(xì)軟,趁早離開水家為妙,但卻不舍立刻動身,因?yàn)檫^兩日便是小姐的生辰。每年徐千嶼生辰都有豐厚賞賜,它貪戀那些金銀,還想在小姐身上撈最后一筆。
徐千嶼的生辰將至,水家上下也熱熱鬧鬧裝點(diǎn)起來。
年年都在城中大辦,這次在府里過生,人人都很重視。府上也在試炮,噼里啪啦的,將徐千嶼吵得心煩意亂,以至于小冬憂愁著臉跟她說金箔令牌丟了,她擺擺手說沒事,不就是一個令牌,回頭叫觀娘留意,若是誰撿到了,叫他們立刻交上來。
花廳里,觀娘悄悄問水如山,給徐千嶼準(zhǔn)備了什么生辰禮物。
無論她怎么問,水如山都但笑不語,只搖搖頭,意思是保密不說。
觀娘道:“唉,老爺,您就告訴了我吧。什么好玩意兒,也叫我觀瞻觀瞻?!?
她哀求半晌,水如山終于沒忍住:“我見千嶼對生意還是有點(diǎn)興趣。不如把南邊那兩個商鋪送給她,叫她頑去,賠了算我的;賺了算她的?!?
觀娘轉(zhuǎn)念一想,臉色變了:“那兩鋪?zhàn)右粋€是賣首飾,一個是賣衣料子兼裁衣的?!?
“是啊?!彼缟降溃八痪拖矚g這些?!?
“不行,你換一個吧老爺!”觀娘頓時哀嚎,“我也是準(zhǔn)備了珠花和新裙子,你看這不是撞上了?!?
她挑了好幾個月才精心挑得一件裙子,哪成想水如山直接送一個衣料鋪?zhàn)印?
水如山聽得原因,笑得差點(diǎn)嗆水,任觀娘拉扯,擺擺手堅決道:“不換。要換你自己換去?!?
這時徐千嶼睡醒進(jìn)來,二人雙雙斂了笑容,正色起來,只是水如山還淡然擦著濺到嘴邊的茶水。
吃午飯的時候倒是十分安靜悠閑。
觀娘說起來:“現(xiàn)在解禁了,這路上,嫁娶的和夫妻罵仗的一樣多,連王長史家也雞飛狗跳??梢姺饨@段日子,夫妻整日待在一塊,再好的感情也待得相看兩厭了?!?
水如山奇了:“你還知道官家的事?!?
“咱們附近不就這一個要緊的官,不看他看誰?!庇^娘道,“也不是我探聽的,還不是小廚房的梁廚娘成日里宣揚(yáng),想不聽都不成?!?
徐千嶼忽而插話道:“為什么鬧?”
兩人都驚訝地看她。
觀娘笑道,“都是些雞零狗碎,小姐不必知道?!?
“想要我不問,那你別提啊。”徐千嶼揚(yáng)起下巴,“快講。”
觀娘一笑,寵溺地“是”了一聲,才道,“這不是王夫人瞞著王長史帶府上人,深夜出門去白露寺上香嗎。那時王長史昏著,等醒了知道,大為光火,要責(zé)罰他夫人?!?
水如山道:“危險期間出門,確實(shí)應(yīng)該知會家主一聲。不過這王長史何必發(fā)火,人家還不是一片好心為了他?!?
觀娘冷冷道:“王夫人出身寒微,幾年前才從鄉(xiāng)下接出來,太拿不出手,怕不得王長史喜歡,他早想換了人罷。誰知道這理由是真是假,說不定是借題發(fā)揮?!?
徐千嶼忽而一驚,才覺察手里的筷子斷成了四截,只得悄悄抖在了帕子里藏好,站起來又拿了一雙。
自從泡了那個山上的池子,她身上這股力量更充裕了。稍微心情不好,便是摸什么壞什么,不能嚇到外祖父和觀娘。
徐千嶼聽得王夫人原來是為丈夫祈福才冒險上山,心里很不爽。她想起那極為安靜的白裳夫人,這一路驚險,遭了魔不說,還在廟里差點(diǎn)被人輕薄。那王長史什么也不知道,卻還想著換新人。
她心煩意亂,忽而覺得王夫人好可憐,又覺得,得叫人去打一頓那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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