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豐羽呼出一口氣,“真是拿你們沒辦法,我本來還想,要不回北京好好享受去得了?!?
鄧逍抓了抓頭發(fā),“我想不明白這些事情,反正,你們?nèi)ツ膬何揖腿ツ膬?,你們打誰我就跟著打誰就好了。”
叢夏看向成天壁,“天壁,到底你在實驗室里的那十分鐘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都說什么?孫先生為什么會變成那樣?”
成天壁皺了皺眉頭,“按照你的說法,江贏體內(nèi)還有另外兩個腦域進化人的意識,并且莊堯和孫先生攻擊他的方式就是把另外兩個人的意識喚醒,那么江贏對你們有所隱瞞就不奇怪了?!?
“什么?他隱瞞了什么?”
“當時我到實驗室的時候,孫先生和江贏都已經(jīng)奄奄一息,孫先生有些意外,聽他的意思,他早知道我們會下來救他,但他以為會是容瀾或者楚星洲。我當時想殺了江贏,但是孫先生不讓,倆人之間的對話讓我很疑惑。但是結(jié)合你告訴我的,前后一推敲,可以得出結(jié)論,江贏對遠古神眾、五色石和傀儡玉均有隱瞞,他對傀儡玉尤其有一些不想讓我們知道的見解,甚至孫先生跟他說話時,因為有我在場,也一直遮遮掩掩。看來江贏一開始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還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維,但是當時我去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jīng)被另外兩股意識侵犯了,說出了很多自己并不想說的話,而他大腦里的另外一個意識,非常努力地想跟孫先生溝通,一直不停地逼迫他回答孫先生的問題,孫先生一邊套他的話,一邊繼續(xù)擾亂他的思維,倆人的腦域損傷越來越嚴重。我當時想阻止孫先生,但孫先生態(tài)度很堅決,不許我插手,他說‘我現(xiàn)在做的事,比我這條老命重要得多’,這是他的原話?!?
叢夏驚訝道:“他們到底說了什么?能總結(jié)出什么信息嗎?”
成天壁想了想,“能總結(jié)出幾點,第一,江贏知道的遠比你們想象得還多,應(yīng)該說,他和他體內(nèi)另外兩股意識共同知道的,顯然他們剛下到地宮的時候,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別的東西,但是他刻意隱瞞了,第二,江贏非常堅信五色石能救他,同時也堅信人類無法阻止末世,因為‘這都是安排好的,你們怎么反抗都沒用,兩千年前,幾百萬年前,全都安排好了’,這也是江贏的原話,第三,江贏并不像你們說的那么在乎傀儡玉,他對傀儡玉很厭惡,但有一點他的見解跟我們相同,越是把傀儡玉帶在身邊,變異人越容易自我毀滅,按他的意思,進階程度越高,越是離死不遠了?!?
叢夏皺眉道:“確實,一階突破二階的時候,死亡率在一半一半,二階突破三階的時候,據(jù)說死亡比例比這還大,只是因為有我在,我們這邊一個人都沒死,所以察覺不出來,但是根據(jù)孫先生的說法,很多去格爾木尋求快速進化的變異人,大多數(shù)都沒出來,只有自然力進化人是一直安全的?!?
成天壁點頭,“沒錯,所以變異人還是在不停地走向毀滅,盡管自然力進化人在反其道而行,但是聽江贏話里的意思,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后來呢?孫先生殺死了江贏?自己也因為這種對抗而腦死亡了?”
成天壁搖頭,“不,是我殺了江贏,孫先生用盡全力,竊取了江贏的記憶,江贏也對他進行了最嚴重的攻擊。孫先生在最后時刻,讓我把他的身體帶回北京,交給腦域進化人,想辦法提取他的記憶,因為他大腦里有四個腦域進化人自末世以來知道的所有信息,做出的所有判斷,他說只要能把他的記憶弄出來,所有的謎都會解開。最后,他讓我們不要放棄希望?!?
叢夏沉聲道:“孫先生是為了江贏大腦里的東西才……”
成天壁道:“沒錯,我去找他的時候,本來能帶他離開的,但他堅持那么做?!?
唐雁丘皺眉道:“為什么不能先把他們兩個一起帶出來?江贏再厲害,落入我們手里也無法反抗吧?!?
成天壁搖搖頭:“我也說過可以把他們帶出去再說,因為那時候地宮還沒有完全塌陷,但孫先生說他已經(jīng)搭建起了腦域交互的橋梁,不可能中斷,也不能移動,而且,他說他們都活不了幾分鐘了?!?
柳豐羽道:“這個你可別告訴那什么明主了,他非得跟你打起來不可以?!?
成天壁淡道:“沒有什么可隱瞞的,那是孫先生的選擇?!?
叢夏嘆道:“沒錯,那是孫先生的選擇,他選擇為人類留下至關(guān)重要的信息?!?
鄧逍道:“成哥,還好你當時及時出來了,不然阿布就……”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后怕。
成天壁看了看窗外,從這里剛好能看到阿布在遮雪棚下打盹兒,雖然外傷都被叢夏修復(fù)了,但它精神力和體力消耗都很大,再加上莊堯昏迷不醒,它也跟著沒精打采,兩天來滴水未進。
叢夏低下頭,內(nèi)疚地說:“我當時沒能帶阿布出來……”
鄧逍拍了拍他的肩膀,“叢哥,那不是你的錯。”
成天壁淡道:“阿布的智商真的變高了。”
“嗯?什么意思?”
“我從地宮出來的時候,它正躲在一顆大蘑菇下面,它看到我了,但是沒站起來,甚至沒叫,它以為我不能帶它走,只是看著我流眼淚。”
叢夏心里一酸。阿布只是只貓,卻無比地懂事,想起阿布消失在他視線之前朝他揮爪子時那不舍又無奈的樣子,想著阿布在空無一人、遍地尸體、漫天巨石砸落的地洞里絕望地等待死亡時的心情,叢夏的心至今不能平靜。阿布那么信任他們,哪怕知道自己被舍棄了也沒有一絲怨,如果成天壁沒能把阿布救出來,他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鄧逍吸著鼻子,“我下去陪阿布去,小莊堯昏迷之后它就不吃東西,我今天怎么也得給它喂進去點?!?
柳豐羽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我回去休息一下,下午我去換你。雁丘,你呢?休息一下嗎?”
唐雁丘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我在這里看著莊堯,你去休息吧?!?
柳豐羽微微一笑,“算了,我就在這里睡吧。”說著爬上床,躺在了莊堯旁邊,輕聲道:“你在這里,我睡得踏實點?!?
成天壁拉起叢夏,“我們也去休息一下,尤其是你?!?
經(jīng)成天壁一提醒,叢夏才感覺困乏不已,幾天下來不眠不休地作戰(zhàn),體力已經(jīng)透支到了極限,只是因為心里太多事情壓著,他根本睡不著,現(xiàn)在青海一役暫時算是結(jié)束了,他是該休息一下了。
倆人回了房間,叢夏一頭栽倒在床上,當身體陷進柔軟溫暖的床鋪間時,他一時竟覺得非常不習慣,就好像這個環(huán)境不屬于他似的,他自嘲地想,自己一定是被虐待習慣了,在沙漠、雪山、山洞里隨便縮個角落,反而睡得比什么時候都香。
身邊的床墊陷了下去,成天壁的氣息充斥著他的鼻息,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了他腰間,叢夏張開手臂抱住成天壁,窩進了他懷里,手指輕輕劃著成天壁的背,小聲道:“累了吧?!?
“不累,你呢?”
“嗯,沒什么,至少還活著。”叢夏累得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只想好好感受還能跟成天壁擁抱的滋味兒。
一個溫柔地吻落在叢夏的額頭上,“什么都別想,睡覺?!?
叢夏笑了笑,“天壁,每次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你都會出現(xiàn),你也太牛逼了吧,不會是卡著時間的吧你?這次的出場也帥爆了?!?
“對,我卡著時間的,所以要相信我最后肯定會回來?!?
叢夏低笑道:“你也會開玩笑了?!?
“跟你學(xué)的。”
叢夏抓著成天壁的手,用力收緊、再收緊。
第二天一早,休息好沒休息好的,全都集中到了一起,因為唐汀之通知他們今天下午就要返程回北京了。對于這么急著回北京,眾人并不感到意外,莊堯的情況顯然很危機。
由于容瀾和楚星洲還要留下來安頓光明城和玄冥城的人,他們不跟叢夏等人一批回去。唐汀之已經(jīng)跟叢震中取得了聯(lián)系,北京那邊將再派飛機來接剩下的人。第一批回北京的,有當時從北京來的人、冰霜會的人以及黛奎琳主仆二人,當然,還有孫先生。
七個月前他們來青海的時候,加上李道藹后來帶來的人,一共有七十多人和三十多只變異動物,現(xiàn)在回程的飛機上只剩下不到三十人和十多只變異動物,自各個變異人組織在北京和重慶開枝散葉、不斷壯大之后,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遭遇如此沉重的打擊了,容瀾和楚星洲的損失也沒比他們好多少。
七個月了,他們已經(jīng)在那片魔鬼之地呆了七個月了,不知道北京如今發(fā)生了多少變化,不知道一直如一把尖刀一樣懸在他們頭頂?shù)哪虾>謩萦质侨绾瘟?。他們沒想到青海之行竟然耽擱了這么久,盡管他們完成了任何,每個人的實力也都大幅度提升了,甚至還解開了許多謎,可代價實在是無比地慘痛,以至于沒有一個人因為任務(wù)的順利完成而感到一絲雀躍,反而為最后幾枚傀儡玉的獲取難度而暗暗擔憂。
飛機很快降落在了科學(xué)院的后院。停機坪附近站滿了人,直升機帶起的風吹得他們的衣服獵獵作響。
當叢夏步下飛機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叢震中。
“二叔?!眳蚕募拥嘏芰诉^去,一把抱住了叢震中。
叢震中是個不擅長表達感情的人,對于二十多歲侄子的擁抱,略有些尷尬,但是激動和喜悅也難以表,只能用力拍著叢夏的背,哽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叢夏深吸了一口這冷冽的空氣。
他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_(3」∠)_這個副本刷得我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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