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們下去。”話音未落,樹根開始瘋狂地回縮,高速往地面墜落,從四百多米的高空一頭扎進了林海中。
叢夏控制不住地大叫了起來,這他媽也太刺激了!三兒也跟著“唉呀媽呀”地叫了起來,就連成天壁也臉色蒼白,只是忍著沒出聲。
整個墜落的過程不過十數(shù)秒,但對他們來說跟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失重的恐懼和被樹枝抽打皮膚的疼痛實在是種折磨,他們有能量防具護身,雖然疼,但沒有受傷,三兒就沒那么幸運了,差點兒被拍暈了。而最可怕的是越來越近的、他們眼看就要砸上去的地面。
叢夏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其實是不敢看了。下落的趨勢猛然一停,腰上的束縛松開了,三人掉到了地上。叢夏睜開了眼睛,哆嗦了半天沒站起來,要不是他年輕力壯,心臟都能嚇出毛病來。
成天壁把他扶了起來,“沒事吧?”
叢夏顫聲道:“還、還好?!?
穆飛輕快地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叢夏,三兒,還有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哥!”
他們轉頭看去,穿著一身白色棉麻長袍的穆飛正奮力朝他們揮著手,穿著同樣的衣服,綁著長長辮子的魔鬼松站在他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李道藹和趙子祥也早就到了。
叢夏笑著走過去,一一打招呼。
三兒一邊走一邊嚎:“穆飛哥,我差點兒小命都給嚇沒了呀?!?
穆飛驚訝道:“?。磕阍趺戳??”
趙子祥笑道:“看來你們也受到了‘特別接待’啊?!?
三兒委屈地看了魔鬼松一眼,發(fā)現(xiàn)魔鬼松在瞪他,沒敢說。
穆飛興奮地說:“太好了,你們終于來了,叢夏,謝謝你們,真謝謝你們,我的房子終于回來了?!?
成天壁左右看了看,“房子呢?”
“在上面?!蹦嘛w指著頭頂。
他們抬頭看去,果然在約一百多米高的地方看到了那棟別墅。
“我和小松商量了,把它改造成樹屋,反正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在樹上活動,我正在畫設計圖呢,這段日子又有得忙活了?!蹦嘛w興奮地合不攏嘴。
叢夏笑道:“太好了。對了,你給我們寄的東西我們都收到了,都是好東西啊,全都進我們肚子里了,謝謝你啊。”
“沒事兒,反正我種了很多。你們跟我來?!蹦嘛w帶著他們繞著大松樹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現(xiàn)了一大片菜地,“你們看,這都是我們種的,這里的土肥得很,種什么長什么,我們倆也吃不完。最近我正在設計花園,買了好多花的種子,現(xiàn)在是冬天不好種,等明年春天你們來玩兒,這里肯定就很漂亮了?!蹦嘛w滔滔不絕地介紹著他的菜地和花園,魔鬼松就在旁邊安靜地聽著,看來它也在慢慢接受穆飛的生活方式,就像穆飛接受了跟它在這片森林里終老。
“對了,穆飛,你們那只貓呢?”
穆飛拍了拍手,大叫道:“泥泥!”
樹頂傳來一聲貓叫,一只大半個人長的小黑貓從百米高的樹上跑了下來,動作敏捷非凡,就跟跑在平地上一樣,一會兒就跳到了他們跟前,蹭著穆飛的大腿。
叢夏笑道:“它也變異了?!?
穆飛摸了摸它的腦袋,“是啊,不過長得不算快,半年了也才長這么大而已,比起阿布差遠了,看來每只動物的基因都不一樣。其實我希望它別再長了,再長我就抱不動了。”
魔鬼松開口道:“有什么辦法讓它別再長大嗎?”
叢夏搖頭道:“沒有,這個沒法操控?!?
魔鬼松看了泥泥一眼,“算了,不缺它吃的?!?
泥泥撲上去抱住了魔鬼松的腰,腦袋使勁往它胸口蹭,魔鬼松皺起眉頭,“這種生物真是夠麻煩的,比你還麻煩?!弊焐想m然這么說,但它并沒有推開泥泥,就任它那么蹭著。
穆飛笑道:“它這不是喜歡你嗎?!?
魔鬼松哼了一聲,扭過了頭去。
晚上,他們就在魔鬼松的樹根下升起篝火,穆飛收集了全套的廚具,哼著小曲兒給他們做飯做菜,還拿出冬天里難得一見的水果和自己釀的酒招待他們,他們一邊享受美食,一邊圍在暖烘烘的火堆前聊天啊。
叢夏把他們這趟在昆明的經歷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眾人聽得津津有味,穆飛羨慕地說:“沒想到我原來住的地方已經變成螳螂的家了,真想回去看看啊?!?
李道藹笑道:“你們的運氣真夠好的,居然就這樣吧事情解決了?!?
叢夏大笑道:“可不是,我都不敢相信?!?
三兒咋呼道:“那鄧逍的老媽肯定特帥吧,哇塞,三米多高的螳螂哎?!?
叢夏笑道:“不僅帥,還特別漂亮,又火辣又漂亮?!?
三兒神往不已。
他們天南海北地胡侃了一通,六個人一只貓,在零下三十多度的酷寒中,圍著火堆度過了一個溫暖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穆飛知道他們急著要走,心情有些低落,他從懷里掏出了傀儡玉,珍重地交到了叢夏手中,有些失望地說:“真想多留你們幾天。”
叢夏緊緊握住傀儡玉,誠懇地說:“穆飛,謝謝你,因為有你在,救了很多人的命,你知道傀儡玉對我們的意義,沒有你,我們不可能這么容易拿到這枚傀儡玉。如果可能的話,我們也想在這兒多呆幾天,你們的生活真讓人羨慕,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穆飛拍了拍叢夏的肩膀,“聽說青海非常危險,你們一定要小心。我等著你們回來,明年春天來找我,讓你們看我的新家和花園,一定要來啊?!蹦嘛w說到最后,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在這個動蕩的時代,誰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分離會不會是永別,哪怕再舍不得一些人、一些事,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遠去,那種哀傷和無奈,讓人無所適從。
叢夏勉強笑道:“放心,明年春天我們一定回來找你。”
穆飛展開雙臂,緊緊抱了叢夏一下,叢夏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魔鬼松輕輕撅起了嘴,雖然幅度很小,但不滿的情緒很大,只是沒出聲。
趙子祥變身了,將四人駝在了身上。叢夏擔憂地問:“趙哥,四個人,你行不行啊?!?
“距離不遠,沒問題?!闭f完載著四人飛了起來。
穆飛用力朝他們揮手,“春天一定要回來啊?!?
“一定!”
趙子祥飛出林海,朝著機場的方向飛去。
叢夏回過頭,看到林海中伸出一根粗壯的樹根,樹根的尖端一分為二,魔鬼松和穆飛分別漂浮于樹根之上,默默地目送他們離去。
叢夏心里無限感慨,最后硬是扭過了頭去。
成天壁抓住了他的手,用沉穩(wěn)地聲音說:“明年春天我們會回來的,別擔心?!?
叢夏輕輕搔了搔他的手掌心,輕笑道:“我知道啊,青海算什么,咱們肯定會帶著傀儡玉出來的?!?
成天壁看了他一眼,眼神溫柔而堅定。
叢夏對他抱以信任地笑容。
四人回到機場后,兩架飛機分別在等著他們和李道藹。
叢夏從懷里掏出兩枚傀儡玉,叫道李道藹手中,“李警官,這枚大一點的是魔鬼松的,稍小一點的是吳悠給我的,回去之后馬上交給叢教授,一定要小心保護?!?
李道藹從容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它們交到叢教授手里。你們萬事小心,我們在北京等你們的好消息?!?
叢夏笑道:“后會有期,后會有期?!?
把李道藹和趙子祥送上直升機后,他們又和三兒及孫司令告別,然后也登上了運輸機,返回了昆明。
到達昆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們決定明天一早就啟程去青海。
這是鄧逍母子倆相處的最后一晚,沒有人忍心打擾他們,就連一向對鄧逍極具吸引力的食物在他眼里都黯然失色,倆人在一旁聊著天,一聊就聊了一整夜。
這一夜,跟這對久別重逢的母子倆一樣,沒有一個人能安然入眠。
成天壁和叢夏手握著手,他們幻想著青海的種種,輾轉反側,最后睜著眼睛迎接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眾人吃過早飯,開始收拾行裝。
鄧逍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母親,心里是無限地不舍。
鄧婕蕓拍了拍他的腦袋,哽咽道:“行了,像個男人的樣子,趕緊走吧。”
叢夏走了過去,“小鄧,女……鄧、鄧姐?!彼麖膽牙锾统鲆幻队衿?,小聲道:“鄧姐,我這兩天趕制了一枚能量防具,你的兒子我們帶走了,希望這個多少能保護你?!?
鄧逍吸了吸鼻子,“叢哥,謝謝你?!?
鄧婕蕓已經聽說過這個東西,她接了過來,“放心去吧,我能保護我自己,希望你們也繼續(xù)替我照顧這個笨兒子?!?
“一定。”叢夏把能量防具釋放出來之后就離開了,把最后的時間留給他們母子。
半小時后,一切準備妥當,唐汀之站在原地怔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朗聲道:“出發(fā)吧?!?
眾人順次登上運輸機,鄧逍一邊抹眼淚一邊告別了自己的母親,握著拳頭頭也不回地走上了飛機。
鄧婕蕓含淚站在原地,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飛機慢慢升空,最后消失在了她視線里。
鄧逍抽泣了一路,直到快到青海了,才沉默了下來。
叢夏拍著他的背,無聲地安慰著。最后阿布也學著叢夏的樣子,用肉爪子摸著鄧逍的背,水靈靈的紫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鄧逍,發(fā)出極細地叫聲,它能感受到鄧逍的情緒,卻無法用舌頭去舔鄧逍的臉,這讓它很沮喪。
唐汀之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來,“青海就在我們腳下了,準備降落?!?
鄧逍抬起頭,抹了抹臉,啞聲笑道:“我沒事了,不管青海有什么妖魔鬼怪,我們一定會活著出來的!”
這飛機上的每個人都跟鄧逍一樣,有著強烈的求生**,他們經歷過數(shù)不清地血與淚的考驗,是最勇敢的戰(zhàn)士,這一次,他們將以更加堅毅的心智,迎接青?!@個一切的本源之地的考驗。
飛機降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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