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的體-液越噴越多,最后身體劇烈地鼓動了起來,就好像一個氣球,不斷地撐起、癟下,反復數(shù)次。
單鳴大吼道:“靠,它要爆炸了!大家趕緊往后退??!”
眾人拼命往后退去,由于地下全是蟲子的粘-液,大部分地方已經沒到了膝蓋,走起來非常吃力,他們奮力往后退了七八米,黑色的巨大的軟體蟲子猛地爆裂開來,乳黃色的體-液噴的漫天都是,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混合了蟲子體-液的臭味和一股類似焚香的味道,但眾人無暇顧忌燒蟲子是什么味兒,成天壁拼盡全力把所有人包裹進了半弧形的風墻內,那一瞬間他的能量消耗已經超過了叢夏的輸入。抵擋住黃色漿-液的沖擊后,成天壁無力地垂下了手臂,身體一晃,栽倒下去。
叢夏一把抱住了成天壁,“天壁!天壁!你怎么樣!”
成天壁嘴唇都沒了血色,有氣無力地說:“快找傀儡玉……”
他把能量奮力往成天壁身體里注入,但是成天壁明顯是把能量和體力一起消耗光了,徹底脫力,一時緩不過勁兒來,連站都站不起來。
沈長澤接過成天壁,“我背他,你快去找傀儡玉!”
鄧逍一把把叢夏抱了起來,他體型高大,在這已經齊腰深的“粘-液池”里比他們好走路,“叢哥,在哪兒,我?guī)闳?!?
“那邊!”叢夏指著不遠處。
粘-液池里有無數(shù)的蟲子泡在其中,盡管這些液體非常惡心,但是因為浮力大,粘-稠度高,蟲子幾乎無法在里面活動,反倒削減了蟲子對他們的圍攻。
鄧逍奮力地趟著粘-液,往叢夏指的方向走去。
叢夏已經能清楚地感覺到傀儡玉就在他腳邊,但是那里的粘-液高度已經到了他胸口,他道:“小鄧,傀儡玉就飄在我小腿附近,你去摸一摸?!?
鄧逍彎□,粗長的手臂伸了進去,但是摸了半天,什么也沒找到。他們見過的傀儡玉的碎片無一例外都非常地小,一般還沒有一片指甲大,粘-液中參雜了無數(shù)的雜質,蟲子的尸體、墻灰、地板碎片,什么都有,要在這么一大片東西里找如此小的一枚傀儡玉,談何容易。
叢夏急得沒辦法,“我自己來吧。”
他頭上還戴著面罩,如果速度快的話,粘-液只會從排氣孔里漏進來一點……叢夏知道自己沒別的辦法了,儀器還沒他感知的準,想要拿到傀儡玉,他只能把頭扎進去。
鄧逍咂舌道:“叢哥,要不我還是再找找吧?!?
“不行,太浪費時間了?!眳蚕纳钗艘豢跉猓灰а?,一頭扎了進去。盡管帶著夜視儀,里面也什么都看不清,一股難聞的味道沖進他的鼻息,他差點吐出來。
他干脆閉上了眼睛,憑著感知摸索著,終于在浮浮沉沉的一堆雜志中,找到了那個撒發(fā)出巨大能量的玉的碎片,叢夏一把抓住了傀儡玉,猛地從里面鉆了出來。
鄧逍趕緊把他的頭罩摘了下來,粘-液漏進去了一些,掛在了叢夏的臉上,叢夏紅著眼睛,舉起手,“找……找到了?!彼粡堊欤伒恼?液滲了進去,叢夏呸了好幾口,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意志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華。
“傀儡玉找到了,快離開這里!”
莊堯的聲音也從耳機里響起,“盡快離開大雁塔!”
“窗戶都被蟲子糊住了,我已經分不清方向了,你們找得到在哪里嗎?”
“老子已經被這些黏糊糊的東西惡心吐了,別他媽問我!”
“媽的,窗戶到底在哪里???”
他們原計劃是拿到傀儡玉就破窗而出,沒想到蟲子把窗戶糊住了,在一片漆黑中,他們失去了方向感,辨別不出窗戶在哪里,而且他們也沒有體力去尋找,因為這一層的面積太大了,他們在這堆粘-液中行走,極其消耗體力,所有人的裝備和體力都不允許他們找錯。
莊堯道:“下到二樓看看,如果也找不到窗戶,就從正門出來?!?
一個雇傭兵叫道:“為什么不上四樓,你們不是從四樓進來的嗎,窗戶是破的。”
唐雁丘道:“四樓正著火呢,沒法通過,趕緊下樓?!?
單鳴道:“你們不會想把塔燒了吧?”
沈長澤道:“燒不了,艾爾,你帶上我爸爸?!彼钙鸪商毂?,用力扇著翅膀飛了起來,率先往樓下飛去。艾爾也把單鳴抓了起來,跟著飛了下去。
鄧逍一手抱著叢夏,一手隨便抓起了一個雇傭兵,往樓梯處沖去,剩下的人也互相幫扶著下了樓。
“二樓的窗戶也被遮住了!”
“都到樓梯口了,還管什么窗戶,還不如下樓快呢!”
“還是下樓快,粘-液都流下來了,蟲子也沒法攻擊咱們,我們直接從正門出去。”
“不行,粘液現(xiàn)在只流到了二樓,一樓肯定還有很多蟲子等著我們,我們的防護服已經不行了?!?
“操,那怎么辦?”
莊堯道:“下樓,樓梯離大門不算太遠,用手榴彈炸出條路來?!?
“快,快走!”
他們順利地沖下了一樓,一樓果然堆積著密密麻麻的蟲子,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沖過去了。此時沒有了防護服,他們又戰(zhàn)斗力大減,一時不敢硬闖。
黃鶯道:“我要扔手榴彈了,大家往后退。”
鄧逍叫道:“你可扔準點,別把我們活埋了。”
烏鴉道:“黃鶯可是爆破兵,這里沒人比他更會用炸彈了?!?
黃鶯觀察了一下大門的位置和蟲子的數(shù)量,心里有了底,他手里的是一顆n25迷你步兵手榴彈,爆炸威力并不大,適合在樓體內使用,當然,只能在一樓,否則有可能炸穿天花板,他拉開手榴彈的拉環(huán),控制著力氣往一個最佳的爆破點扔去。
手榴彈轟然炸響,蟲子的尸體被炸得滿天飛,大雁塔狠狠地震動了起來,天花板上的墻灰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眾人穩(wěn)住身體,差點被爆炸的威力震得滾下樓梯。
等震動過去后,眾人激動地大喊起來,“沖??!”他們向著遠處的大門、向著大門外明亮的日光和沒有蟲子的世界奮力狂奔。
就在他們離大門不過十數(shù)米的時候,他們腳下的地面又開始了劇烈的震動,接著,整個塔身再次晃動了起來。
眾人大驚失色。
“怎么回事!”
烏鴉大叫道:“黃鶯,你他媽不是爆破兵嗎?!?
黃鶯臉色煞白,“不可能,n25手榴彈不可能炸傷樓體,一定哪里出問題了,大家快沖出去!”
大雁塔震動得越來越厲害,所有人都摔得東倒西歪,別說跑了,從地上爬起來都難。突然,他們腳下的地面?zhèn)鱽砹丝膳碌陌椓崖?,那種咔嚓咔嚓地面開裂的聲音聽得人心臟都沖到了喉嚨眼兒。
眾人對視一眼,眼中寫滿了驚恐。
下一秒,地面徹底塌陷,所有人的身體瞬間失重,跟著無數(shù)的蟲子向下墜去。
“我-操——”
唐雁丘一把抱住了鄧逍的腰,奮力閃動著翅膀,但是鄧逍變身后身高3.3米,體重180公斤,手上還提著兩個人,唐雁丘臉憋得通紅,也僅僅是僵持在半空,根本無法把加起來六百多斤的三個人拽上去,在堅持了十秒鐘后,他開始無奈地下墜,沈長澤抱住成天壁和黃鶯,艾爾抓住單鳴和科思奇,兩個人的體重他們雖然完全能負擔,但是上面不斷地掉落大批的蟲子和石塊,他們被砸得睜不開眼睛,后背和翅膀不斷承受重擊,最后也扛不住了,跟著所有人一起墜了下去。
十幾人摔在了地面上,根據(jù)下墜的距離判斷,他們至少是從四層樓的高度摔下來的,由于龍血人都有翅膀,盡管大部分不能飛,但是可以做緩沖,所以所有的龍血人和被三個會飛的人帶著的人都沒受傷,但是其他幾個雇傭兵就沒那么幸運了,全都硬生生拍在了堅硬的地面上,盡管他們做了下落姿勢的調整,盡管他們頭上還有防護罩,但胳膊腿骨折多半是跑不了的。
單鳴叫道:“大家怎么樣,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夜視儀摔壞了?!?
“我的也壞了?!?
“我的沒壞……媽的,我的踝骨可能骨折了?!?
單鳴急道:“大家都說話,是不是都活著!”
陸續(xù)的,幾個雇傭兵都發(fā)出了咒罵聲。
沈長澤道:“這是什么地方?地下室?”
“這里好空,回音真大。”
成天壁低緩地聲音傳來,“沒聽說大雁塔下面有地宮,莊堯?莊堯,你能聽見嗎?”
無線電里傳來刺耳的雜音,什么信號都收不到了。
“這里沒有信號,這是什么鬼地方。”
艾爾道:“放一枚照明彈吧。”
叢夏急道:“等一下?!?
“怎么了?”
叢夏咽了口口水,“在放照明彈之前,能讓我喘口氣嗎?”他的心臟已經被折磨到快要崩潰了,他不知道這一枚照明彈炸開來,他還會看到什么東西。
喬伯大笑道:“怕什么,周圍有什么東西我們都不知道不是更可怕?”
“你們聞沒聞到香的味道?”
“唔……好像有?我不知道,我鼻孔里都是粘液,惡心死了。”
成天壁走了過來,摸到了叢夏的手,低聲道:“你沒事吧?”
叢夏緊緊抓住了成天壁的胳膊,“這話該我問你吧?”
“我沒事。”
叢夏把能量往成天壁體內注入,成天壁道:“不用了,省著點兒?!彼搅藚蚕牡暮竽X勺,把叢夏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有什么東西我告訴你。放照明彈!”
黃鶯放出了一枚照明彈,漆黑的空間里炸起劇烈的白光,整個地宮的空間驟然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他們看到了一尊大佛像,如來佛祖的臉在白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陰森。
照明彈燃燒過后,地宮又恢復了一片漆黑。
眾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兩秒,叢夏輕聲道:“有什么東西嗎?”
成天壁道:“一個佛像?!?
“佛像?”叢夏掙扎著站了起來,“佛像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地底下?”
沈長澤道:“我看到墻上好像有可以點火照明的東西?!彼髦贿呑呷?,□的身體再次生出火焰,不僅把靠過來的蟲子燒了個精光,也給自己提供了照明。
他走到墻邊,伸手摸索著什么,隨后,一道火舌瞬間沿著墻壁蔓延開來,那火舌蔓延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繞了整個地宮一圈,然而這還沒有停止,火舌繞著地宮的墻壁跑了一圈又一圈,呈螺旋狀上升,直到把整個地宮照亮。
眾人驚嘆地看著眼前的地宮。
這是一個高十三、四米,面積足有一個足球場大的地宮,墻壁上挖出螺旋狀的凹槽,凹槽里面灌上了油臘,只要一點火,整面墻的油臘都會燒起來,把地宮照亮。地宮果然如他們想象中的空曠,正中央的位置擺著一面巨大的如來佛像,頭頂頂著天花板,呈盤坐姿勢,雙手交握,放于腹前;在佛像前方,有一個非常大的香爐,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香爐,直徑比一個人還長,香爐上插著九根香,香已經燃燒殆盡,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堆香柱。
佛像的周圍擺著一些破舊的木箱,盡管破舊,卻碼放得整整齊齊。
喬伯吹了聲口哨,“難道這里有寶藏?”他一伸手,從頭發(fā)里抓出幾只蟲子,狠狠扔在了地上。
艾爾道:“先把跟著我們掉下來的這些蟲子滅了?!?
跟隨他們掉下來的蟲子并不算多,也就百來只,比起他們之前遭遇的,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眾人帶著泄憤的心里,狠狠踩碾著這些蟲子。
叢夏則愣愣地看著佛像,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是什么。
唐雁丘喃喃道:“這里怎么會有佛像呢?”
叢夏走到了那巨大的香爐面前,香爐里裝著厚厚的一爐子香灰,發(fā)出一股陳舊的香灰的味道,他原本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可是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他抓起一小把香灰,在手心攤平,他的手套跟防護服是一個材質,純黑色的,灰白的香灰在他的手套上非常顯眼,叢夏盯著自己的手心看了片刻,驚訝道:“你們快來看!”
眾人聚了過來,“怎么了?”
叢夏把手伸了過去,“你們看香灰里面?!?
唐雁丘視力最好,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這難道是……蟲子的卵嗎?”
盡管一眼看上去,叢夏手心里就是一攤香灰,但是仔細觀察,那些細小的塵粒,有些竟然會微微地蠕動,由于真正的香灰和那些極細小的卵顏色和大小都幾乎一樣,如果卵不動的話,根本就分辨不出來兩者的區(qū)別。
鄧逍眨眼道:“這就是為什么烤蟲子肉串兒會有佛香的味道?”
“對,今天我們燒蟲子的時候,確實有點香的味道,只是它們太臭了,我們又帶著面罩,不太好分辨?!?
“原來這些蟲子是在香灰里產卵的?”
“可是那些蟲子也在人身上產卵。”
叢夏道:“盡管那些蟲子也能在人身上產卵,但是它們的發(fā)源地肯定不會是人身上,而應該是這里,而且,從姚潛江身上拿回實驗室的蟲子,怎么喂養(yǎng)都不夠大,比起這里的蟲子體積小了三分之一,說不定也跟這些香灰有關?!?
艾爾道:“所以,這是從香灰里誕生出來的新物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