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夏一驚,“哦,你、你父親?！笨墒撬麆偛怕犘⊥跽f,是什么曹司令？

成天壁道：“你換身衣服,跟我一起去吧。”

“?。课覟槭裁匆黄鹑?？”

“你忘了嗎？”

叢夏猛然想起因為古玉和傀儡玉的關(guān)系,他和成天壁還綁定在四米的范圍內(nèi)呢。

他趕緊進屋換了身干凈的衣服,一想到馬上要見成天壁的父親，他的小心臟就加速跳了起來。

不會吧,剛和天壁那啥了,就要見他爹……盡管他父親不會知道，但他肯定會心虛吧。

他出門之后，坐上了小王的車，倆人特意坐在了最后排，叢夏低聲問成天壁,“天壁，你爸爸是……司令？北京軍區(qū)的？”

成天壁淡道：“副司令?！?

叢夏眨了眨眼睛，“難道是曹知賢將軍？”

“嗯?！背商毂诳瓷先ゲ惶敢饫^續(xù)這個話題。

叢夏咂舌。他以前對時事政治關(guān)注的并不是很多，但是男人都有軍人情結(jié)，他對部隊倒是關(guān)注的不少，尤其是軍部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級別的人物他都有印象，曹知賢是上將軍銜，而且是副國級的軍-委委員，北京軍區(qū)副司令，北京軍區(qū)27重裝集團軍軍長，手握至少十萬重兵，放在古代，那就是皇帝要時刻小心他會不會謀反的大人物。難怪成天壁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父母，末世之后，必定政權(quán)衰落，軍權(quán)獨大，掌握著軍事實力就是掌握了主控權(quán)，曹知賢這個級別的人物，又怎么會有生命危險呢。

叢夏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點失落，“天壁，原來你家這么牛啊?！?

成天壁面無表情地說：“跟我沒關(guān)系?！?

“??？”叢夏注意到成天壁沒有一點要見自己父親的喜悅，而且還不是一個姓，恐怕……

小王把車開入升降機，電梯一路往下，把他們帶到了第二層，還是昨天叢震中和他們談話的那一層，有很多會議室。

小王把車開到一個全封閉的會議室前，“成同志，你們現(xiàn)在這里等吧，司令馬上就上來?！?

倆人坐進會議室，叢夏有些緊張。

過了一會兒，門被一個警衛(wèi)模樣的人推開了。

成天壁和叢夏都站了起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昂首走了進來，他眉目間和成天壁有幾分神似，和成天壁一樣，氣勢迫人。

成天壁波瀾不驚地看著他，朝他行了個軍禮，“曹將軍?！?

叢夏結(jié)巴了一下，“啊，曹、曹將軍您好?！?

曹知賢犀利的目光掃過兩人，最后落在了成天壁身上，眼神暗了下來，“天壁，你需要跟我這么客氣嗎?！?

成天壁放下了手，一不發(fā)地站著。

曹知賢看了看叢夏，“這是你們一起回來的小朋友嗎？你就是叢教授的外甥？”

叢夏點點頭，“你們聊吧，我先出去等著?！?

曹知賢“嗯”了一聲，找了最近的一張椅子坐下了。

叢夏出去之后，帶上了門，門口站著四個警衛(wèi)，全都看著他。

叢夏道：“我在這里等他。”

一個警衛(wèi)說：“同志，我?guī)闳ツ沁叺男菹^(qū)吧?！?

叢夏苦笑道：“不行，我不能離開這個會議室太遠，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和里面的人因為某種東西正綁著呢?！?

那警衛(wèi)聽得莫名其妙。

“你讓我站在這里就行了?！?

警衛(wèi)也沒說什么，繼續(xù)站崗。

叢夏就靠在一邊的墻壁上，想著曹知賢和成天壁相似的輪廓，不禁長得像，就連氣質(zhì)都挺接近的，看上去都是不茍笑的人。

天壁跟他感情肯定一般吧，見面了不叫“爸”，居然叫將軍……不知道他們在里面說什么呢。

叢夏心里一動，對里面?zhèn)z人談話的內(nèi)容越來越好奇。

要不要聽一下呢……只要稍微強化一下聽覺就行了，可是，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就、就聽一點點吧。

叢夏實在按耐不住，將能量集中到聽覺神經(jīng)，原本隔音效果極好的會議室，對于瞬間進化了的聽力，也是形同虛設(shè)，他馬上就聽到了倆人的對話。

曹知賢說：“你失蹤的這十個月，我一直在派人找你，你回到北京為什么不第一時間通知我呢？”

成天壁平淡地說：“還有任務(wù)要處理?！?

“你不就是要見郭成明嗎？我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寧愿求助外人，也不來找自己的父親？”

“叢教授已經(jīng)安排好了?！?

曹知賢嘆了口氣，“天壁，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多擔心你？我曾經(jīng)勸過你多少次，不要加入特戰(zhàn)九處，執(zhí)行的全都是最刁鉆最危險的任務(wù)，卻沒名沒姓，檔案永遠封存，甚至連軍銜都不能公布，你究竟圖什么？如果你當初來我這里，現(xiàn)在怎么也該升到尉官了。”

成天壁沒說話。

曹知賢沉聲道：“不過，你也爭氣，你現(xiàn)在是自然力進化人，比任何軍銜都重要多了，不愧是我曹知賢的兒子。”

成天壁的聲音無波無瀾，“曹將軍，你知道所有高等級進化人都失去生育能力了吧?！?

這回輪到曹知賢沉默了。

“沒人能給你延續(xù)血脈了，我從前就不想，現(xiàn)在也不能了?！?

曹知賢重重敲了下桌子，“生育的問題，科學(xué)院的腦域進化者會解決的，這不是我們一家的事，是關(guān)乎全人類繁衍的大問題，他們一定會找到辦法解決的。”

“這跟我沒有關(guān)系?！?

曹知賢重重嘆了口氣，“天壁，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能放下往事嗎？”

成天壁沉默。

叢夏能想象他現(xiàn)在臉上出現(xiàn)的是他慣常的表情，看上去極其冷漠，仿佛什么都無法敲打他的內(nèi)心。叢夏不知道成天壁和他父親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不過從成天壁不隨他父親姓這一點可以猜出，多半又是一出家庭倫理劇。

過了一會兒，成天壁沉聲道：“九處的人，還在嗎？”

曹知賢嘆道：“地震之后，九處的人作為第三批派往青海的支援，跟前兩批人一樣，杳無音信?，F(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九處了，末世開始的前兩個月，所有動植物瘋狂進化，食物全部腐爛，人類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兩個月是北京死人最多的時候，帶有攻擊性的動植物、饑餓、瘟疫、毫無征兆的降溫，曾經(jīng)半個月內(nèi)消失了三百萬人口，軍方人數(shù)也被大幅度削減了，特戰(zhàn)處從九個處合并成了三個。特戰(zhàn)九處，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叢夏聽得心情很沉重。末世最開始的那兩個月，確實是死人最多的時候，每個人都深有感觸。因為這場災(zāi)難是毫無征兆降臨的，沒有人有任何準備，一夜之間全部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和絕望，安全、溫飽均失去了保障，大批大批的人不是被變異動植物殺死，就是餓死、渴死、凍死，末世的時候剛好是初夏，天氣逐漸炎熱，死亡的人的尸體得不到合理處理，開始在城市里爆發(fā)大規(guī)模瘟疫，人就一批接著一批地死，那是人類最灰暗的時期，很多人的心態(tài)還沒從文明時代調(diào)整過來，就要被迫面臨殘酷命運，因此大部分人都沒撐過去。

叢夏回想起來，那同樣是他和成天壁最艱難的時期，成天壁的變異能力剛剛覺醒，倆人東躲西藏，曾經(jīng)餓得吃老鼠、蟲子，曾經(jīng)被幾只野狗追得掉入地下坑道，不過，也機緣巧合地得到了古玉。熬過最開始的時期，后來因為有了自保能力，情況才好轉(zhuǎn)了。只是，一個人要面對的挑戰(zhàn)，和他的能力是成正比的，至少現(xiàn)在，他們依然算不上安全。

曹知賢續(xù)道：“北京軍區(qū)的三個集團軍，現(xiàn)在也縮減成了兩個，一個是我的27集團軍，還有一個是徐鷹的14集團軍，特戰(zhàn)九處曾經(jīng)隸屬的第35集團軍，在地震第一個月的大規(guī)模鼠患里損傷慘重，已經(jīng)被并入其他兩個兩區(qū)了?！?

成天壁一直沉默著，叢夏能體會他現(xiàn)在的心情，千辛萬苦回到北京，自己的組織卻已經(jīng)徹底不在了。

“天壁，現(xiàn)在的形勢對我們父子倆非常好，徐鷹可沒有一個自然力進化人的兒子，我相信你能明白，你跟叢教授也有一定的交情，我們和叢教授聯(lián)手，一定能掌控北京的局勢，我絕對不會讓徐鷹和莊瑜這伙激進派的人，主導(dǎo)人類的未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你剛到北京一天，不了解情況，等你了解了，你就明白我在說什么了，你這幾天先在科學(xué)院呆著，這里很安全，出去走走也行，不過要帶著警衛(wèi)。等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隨后，叢夏聽到了什么東西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成天壁說：“這是什么？”

曹知賢，“你先拿著用吧，這是新的貨幣，不過，現(xiàn)在的等價流通物不再是黃金，而是——能量?！?

叢夏大驚，幾個警衛(wèi)全都注意到了他突然變化的表情，齊齊看向他。

叢夏干凈掩飾住自己的驚訝。北京已經(jīng)出現(xiàn)新的貨幣了？什么叫等價流通物是能量？意思是國家已經(jīng)把儲備黃金變成了儲備能量？可是，什么能量？能量從哪里來？儲備能量的意義又是什么？

看來，他對這里真的知道的太少了。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曹知賢率先從里面走了出來。

叢夏有些緊張地看著他，面對曹知賢，他除了心虛還是心虛，他昨晚剛睡了人家的兒子，今天又偷聽他談話……

曹知賢沖他點了點頭，“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叢夏，夏天的夏?！?

“謝謝你在路上對天壁的照顧。”

“不，其實是他在照顧我們?！?

曹知賢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互相照顧。”

叢夏緊張地笑了笑。

“改天我們好好聊聊，這幾天，你們先休息吧?！辈苤t神情突然一冷，“懸賞令的事你們不用擔心，如果早知道他們懸賞的是我曹某的兒子……哼，胡鬧?！?

曹知賢帶著警衛(wèi)走了。

叢夏走進會議室，成天壁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面前放著厚厚一沓紙幣，叢夏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紙幣上沒有印人物，印的是國家科學(xué)院的全景圖，面值是一千，“這是什么？”

成天壁淡道：“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叢夏一陣尷尬，“天壁，你怎么知道的？”

成天壁道：“我知道你肯定會偷聽?！?

叢夏心虛地看著他，“天壁，對不起啊，我、其實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人，我就是……”

“沒關(guān)系，關(guān)于我的事，你想知道，我會告訴你?！?

叢夏低下頭，輕聲道：“算了，雖然我想知道，但是我不想問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嗯?！?

叢夏擺弄著手里的錢，“面值一千，那這么厚一沓，面值得有一二十萬吧？”叢夏對這些錢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雖然不知道這些錢的真實價值是多少，但哪怕是在文明時代，他銀行卡里都沒有十萬。

“不清楚，去問問叢教授吧。”

“好，昨天二叔還說找我們吃飯，今天也沒來找我們，我們?nèi)フ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