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夏沖到樓上,成天壁房間的門開著,他進去一看,王教授正在跟他說著什么。一進門,成天壁的眼睛就一直盯著他,王教授看了叢夏一眼,“我明天再來?!闭f完越過叢夏走了。
叢夏在那種沉默的注視下,腦海一片空白,看到成天壁好端端地坐在他眼前,他多日來的焦慮一掃而空,他控制不住地跑上去,猛地抱住了成天壁。
成天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兩只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又抬起,卻不知所措地僵在空中。
“天壁……太好了……”叢夏欣慰得差點哭出來,那天成天壁倒在他懷里時,他從未見過成天壁那樣虛弱的樣子,這個男人在他眼里,從來都是精神飽滿的、厲害非凡的,他下肋處那巨大的傷口,讓叢夏至今回想起來,都渾身顫抖。
他緊緊摟著成天壁的脖子,又怕碰到他的傷,姿勢有些別扭,但他不想放開。
成天壁的兩只手在猶豫許久后,終于搭在了他的腰上,輕輕摟著他,低聲道:“我沒事。”
“嗯?!眳蚕牡南掳偷衷诔商毂诘募绨蛏?,手指小心地撫摸著成天壁的背,紅著眼圈點了點頭。
柳豐羽一進門,就看到倆人以一種極其謹慎的姿勢擁抱著,那種想要靠近卻又無限惶恐的單純姿態(tài),看在柳豐羽眼里簡直啼笑皆非,但心里又忍不住感到溫暖。
真是有意思的兩個人。
成天壁看到他了,輕輕把叢夏推開了,叢夏站起身,回頭看到了柳豐羽,有些不好意思。
柳豐羽戲謔道:“抱著嘛,管我干什么?!?
叢夏尷尬地轉(zhuǎn)過身,問成天壁道:“你的傷怎么樣了?”
“恢復(fù)得不錯,以后只要按時換藥、多休息就可以了?!?
“我今天本來打算和柳哥出去打獵,吸……”
成天壁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叢夏不解地看著他,成天壁指了指天花板的角落,倆人轉(zhuǎn)頭一看,看到了一個攝像頭。
叢夏驚訝道:“他們放的?”
“不,莊堯放的,為了監(jiān)視他們給我治療。但是這個東西不安全,可能被人偷看?!?
“莊堯去哪兒了?”
“研究所?!?
叢夏皺眉道:“他自己一個人去研究所……”難道不怕那些人發(fā)現(xiàn)他是腦域進化人嗎?他和自然力操控進化人可是一樣地稀罕。
成天壁眼神一暗,冷道:“我想他有辦法。”
叢夏道:“這幾天都是你單獨接觸那個王教授,他沒逼問你什么事情吧。”
“沒有?!?
柳豐羽道:“他怎么可能逼問成天壁,那個王教授只是個普通人?!?
成天壁搖了搖頭,“他有試圖給我加大麻醉劑的劑量,有致幻效果,但是我受過抗藥訓練,麻醉劑對我作用不大,他也不敢做得太明顯,因為我一直清醒。”
叢夏驚訝道:“那你手術(shù)的時候豈不是……”麻醉劑無效?他確實聽過某些嚴苛的訓練需要訓練人抗藥,尤其是抗擊致幻效果的藥劑,防止人在藥物作用下泄密什么的,他沒想到成天壁也需要受這樣的訓練,到地成天壁是在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
叢夏盡管心里驚訝,卻也沒再問,相比之下,他更心疼成天壁無法用藥物止痛,那么嚴重的傷,就是在麻醉劑無效的情況下進行的手術(shù)和縫合嗎……
成天壁看著他緊皺的眉心,解釋道:“我習慣了,沒什么?!?
叢夏本來打算一見到成天壁就把自己能感知能量核的好消息告訴他,現(xiàn)在有攝像頭在,他也無法說了,只說自己要和柳豐羽去打獵,弄些吃的給工業(yè)園的人。
這時候,一個工業(yè)園的小孩兒來了,對叢夏說:“叔叔,大貓和那個小哥哥回來了,讓你們?nèi)ヌ拼蟾绲姆块g?!?
叢夏表情一滯,莊堯……
成天壁起身就要下床,叢夏按住他,“你別去了,你好好休息?!?
“我可以下床。”成天壁堅持站了起來,因為牽扯到傷口,眉頭輕輕一蹙。
“天壁,要不我讓他來吧,咱們把攝像頭拆了。”
成天壁目若寒冰,“不用,我現(xiàn)在就要見他。”
叢夏無奈,只好給成天壁找了件衣服披上了,三人慢慢往樓下走去。
到了唐雁丘的房間,莊堯已經(jīng)坐在床邊等他們,周圍還擺了幾張凳子。
莊堯看到他們,神色如常,“哦,可以走路了?恢復(fù)得不錯嘛。”
三人進屋,柳豐羽把門關(guān)上了。
莊堯道:“我剛從研究所回來,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還好,他們那里一個腦域進化人都沒有,我現(xiàn)在可以在一定范圍內(nèi)向周圍的人隱藏我的能量波動了,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我是……”
原本慢慢地走向他的成天壁,突然一個箭步猛地竄到了他面前,一手掐住了莊堯的脖子,把他從座位上拎了起來。
唐雁丘眼中精光一閃,一個小擒拿手就朝成天壁的手腕抓去,成天壁抬手去擋,倆人的手臂硬生生撞在一起,那結(jié)實的肌肉猛地一顫!
“天壁,不要!”叢夏大喊。
唐雁丘聲色俱厲,“你這樣對付一個小孩子,還算男人嗎,放下他!”
叢夏也抱住成天壁的胳膊,急道:“天壁,你放下他,有話慢慢說。”
柳豐羽也抓住成天壁的手腕,沉聲道:“放開他吧?!?
莊堯臉憋得通紅,死死盯著成天壁。
成天壁松開了手,柳豐羽接住莊堯的身子,把他扔回了座位上。
莊堯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了幾下,明亮的大眼睛里泛起了水珠,襯在那種潔白如玉的小臉上,看上去楚楚可憐。
可是也只有唐雁丘這個跟他接觸不深的人才會被他的表現(xiàn)迷惑。
成天壁和唐雁丘之間的氣氛有些緊張,倆人都受了傷,盡管是短暫的較量,卻也牽動了傷口,臉色都有些發(fā)白,但他們彼此不想讓地瞪視著對方。
柳豐羽把唐雁丘按回了床上,“你還想不想好了。”
叢夏也把成天壁拉開,讓他坐在椅子里。
唐雁丘冷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要這么做?”
成天壁看了莊堯一眼,“你怎么不問問他?!?
唐雁丘看向莊堯。
莊堯喘了口氣,細瘦的脖子上還有紅色的指印,看上去確實很可憐,但他的態(tài)度卻異常冷靜,他道:“我確實計算過很多種突發(fā)事件,其中包括叢夏會受傷,但是我肯定他不會死?!?
“放屁?!背商毂谝а赖溃骸扒鄮r幫那個老大,當時就是想讓他去送死的?!?
“可他沒死。我判斷這些絕不是靠僥幸,我有兩個考慮,第一,叢夏還算聰明,不管真的假的,他有很多信息可以換他一條命,至少是拖延到我們?nèi)ゾ人诙?,他身上有我未知的能力,這種能力,據(jù)我推測,比你或者我的價值大得多了,他絕不可能輕易死去。我知道你怪我讓叢夏涉險,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但是任何任務(wù)本來就存在著很多未知的變數(shù)和風險,不僅他會受傷,每個人都可能受傷,不僅他有生命危險,這個世界每分每秒每個人都可能死,如果你希望他安然無恙,不如你們在重慶呆下去,靠打獵種地為生,永遠別離開這里,前提是如果這里幾十年如一的話,但是你敢保證今天相對安全的重慶,明天不會再遭劫難嗎?”
叢夏沉聲道:“莊堯,我們怪你,絕不是因為任何人受傷,而是你沒把你預(yù)料到的危險告訴我們,為了達到不讓我們退卻的目的,瞞著我們讓我們?nèi)?zhí)行任務(wù)。趙進的實力根本不是他們兩人能輕易抗衡的,如果稍有差池,也許他們兩個都回不來了?!?
莊堯搖了搖頭,“你太低估他們了,尤其是成天壁,自然力操控進化人有著無限的潛能,剛到重慶那天,我去外面了解了很多關(guān)于那個兩棲返祖人的信息,我充分分析過,他相信他們能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