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夏拿過紅綢,喃喃道:“這字寫得真好看?!蹦莾勺质菢O其工整的正楷,毛筆寫的,筆鋒嚴謹,猶如斧鑿,看上去既豪邁又保守,泯然一股正氣,讓人只是看著這兩個字,就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叢夏用手指輕輕一觸,“墨還沒干?!?
柳豐羽看著遠處一片茫茫綠色,皺眉道:“想趕我們走,難道這里的油都已經(jīng)有主了?”
成天壁伸手抓著那把箭,用力一拔,箭身被折彎了,他冷冷地看著這支有些粗糙的木箭,想到剛才這把箭能在他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插-進叢夏的腦袋里,他就克制不住身體的戰(zhàn)栗。
他自己是狙擊手,也屬于遠程攻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狙擊手和弓箭手在戰(zhàn)場上對敵方的威脅究竟有多大,只要有一個遠程攻擊的人控場,就能很大程度地抑制敵方的行動范圍,畢竟高速射出的子彈和弓箭,沒人能躲得過。
這一箭之威,其精準,其力道,確實讓他們震撼,究竟……是什么人。
四個人和一只貓退到了加油站里,躲在油罐車后面,莊堯皺眉道:“既然這個人沒攻擊我們,只是警告,我們就還有余地,我們已經(jīng)到了這里,總不能空手而歸?!?
叢夏思索片刻,道:“如果錯過這里,下一個補給點還有多遠?”
“下一個補給點是重慶,至少還要兩三天才能到,而且,還是在我們能從這里順利穿過的情況下。這個工業(yè)區(qū)正好在我規(guī)劃的路線上,如果我們不從這里經(jīng)過,就要繞路,你們知道在這茫茫大森林里繞路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迷路,意味著復雜多變的地形,意味著數(shù)不清的危險,還意味著燃料的耗盡。
說來說去,他們根本就沒有繞路的資本,必須從這個工業(yè)區(qū)穿過,進入重慶。
叢夏擔憂道:“但是這個弓箭手對我們威脅太大了,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放冷箭,我們繼續(xù)走下去,豈不是很危險?!?
“剛才我們毫無防備,現(xiàn)在我們有了準備,他要得手也不是那么容易,一會兒我們四人全部進入車里,路霸是防彈射擊,普通的箭傷不到我們?!?
“那阿布怎么辦?”
莊堯看了看阿布,臉色有些陰沉,“成天壁在阿布腦袋周圍形成小型氣旋,箭進入氣旋后,不但速度會減弱,也會偏離原來軌道,阿布直覺敏銳,而且反應比我們快,應該能躲過,就算躲不過,只要護住了大腦和眼睛,那么小的箭射到它身體上,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一旦受傷了,也還有你。我們現(xiàn)在別無選擇,必須往前走?!?
叢夏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莊堯抱住阿布的腿,輕輕安撫著它,低聲道:“一定要小心,如果感覺到危險了就馬上躲開?!?
阿布抬起另一只巨大的前爪,輕輕撫摸莊堯的背,十多厘米長的鋒利的爪子全都縮進了毛里,莊堯只感覺到它柔軟厚實的肉墊。
叢夏摸著阿布,羨慕道:“真是聽話。”
莊堯深吸了口氣,“去后面檢查一下輸油管有沒有被堵住?!?
成天壁和柳豐羽繞去后院,莊堯和叢夏則想試試加油箱如果通上電的話還能不能工作。
半晌,柳豐羽回來了,“輸油管已經(jīng)被破壞了,這個油庫可能早就空了。”
莊堯不死心地跟去看了,過了一會兒,三人都回來了,莊堯失望地說:“這里確實已經(jīng)空了,咱們?nèi)ハ乱粋€油庫吧。”
叢夏看了看地圖,“有十多里路,夠遠的?!?
誰知道這么長的路程,會發(fā)生什么。
平時莊堯都是坐在阿布身上的,從來不坐車,這次也被迫坐上了路霸,四人開車往下一個油庫走去。
這里由于曾經(jīng)有很多人類建筑,因此植被覆蓋率比外面稀疏不少,地上還有成塊的水泥路,非常好走,在加上他們收到弓箭手的危險,因此開得特別快。
大概走了四五里路,阿布突然頓住了腳步,高聲叫了起來,同時,它全身的貓都炸了起來,前爪前伸,后腰拱起,做出攻擊的姿態(tài)。
成天壁猛地踩住了剎車。
幾乎是同時,一只帶著火星的箭矢從前方破空而來,唰地射在了他們車前兩米處,轟得一聲,一道火焰墻在他們車前拔地而起,那火焰順著地上的一條線蔓延出十多米,把他們前進的道路徹底擋住了。
成天壁毫不猶豫倒車,足足倒出去六七米才停下。
叢夏驚訝道:“地上有油線?!?
這是一種簡單的陷阱,在地上鑿挖出一條窄溝,在溝里灌上油,只要有一點火星,就能立刻燒起來,形成火焰的屏障。這種陷阱在古人打仗的時候就經(jīng)常用到,只不過當時用的肯定不是汽油,油線也不會只埋一側(cè),而應該是四面八方。這種窄溝一般都不會超過十厘米,而且很好偽裝,輕易不容易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條油線埋得尤其淺,看上去并不是為了設陷,而僅僅是為了攔住他們的去路,油線的寬度可能只有三四厘米,因此那弓箭手的箭術(shù)之精準,更加讓他們震撼。
阿布不停地朝著一顆參天大樹尖叫,它壓低身體,蓄勢待發(fā),看上去似乎想跳上去,莊堯大叫道:“阿布,別動!”
莊堯打開車門,就要下去。
叢夏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
“沒事,他既然不傷人,就絕對不會傷一個小孩兒?!鼻f堯打開車門后,抓著行李架爬上了車頂,對著那棵樹大叫道:“什么人,別躲躲藏藏的,有話出來說!”
那棵樹茂密的枝葉顫動了起來,但是沒有人現(xiàn)身,只有一個嚴肅的男聲響起,“我警告過你們,離開,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氣?!?
“你是什么人?我們只是需要汽油,拿了我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