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在座的沒有一人回應(yīng),誰也不要去跑三千。
這酷暑,長跑起來要人命。
“我跑。”一道女聲插了進來,洋溢著活潑的氣息。
“胡茜西,你真是咱們班的大功臣!人美心善?!?
盛南洲正低頭寫著題目,手指骨節(jié)握住筆,聞一頓,在白紙上泅開一個黑色的字跡。
前面的小腦袋忽然轉(zhuǎn)過身湊了過來,胡茜西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唇角上揚:
“盛南洲,我要是三千米拿了第一名,你就跟我在一起怎么樣?”
“喂?”
“怎么不說話?”
盛南洲抬眼看向眼前唇紅齒白,笑起來眉眼生動的女孩子,語氣頓了頓:
“你跑贏了再說?!?
“我不管,我當你默認了!”胡茜西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距離運動會開始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每天下午放學(xué)她都在操場上練習(xí)跑步。
她現(xiàn)在是健康的,漂亮的,所以可以大膽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了。
同時胡茜西很不喜歡跑步,因為跑步又累又狼狽,但每次跑的時候,她只要想象盛南洲在終點等她。
她就有動力了。
運動會在兩個星期后如期到來,操場站滿了烏泱泱的人頭,廣播里時不時傳來喊同學(xué)們檢錄的聲音,念加油稿的聲音混在一起,聲勢浩大又熱烈。
胡茜西在開跑前想去找盛南洲,讓他給自己加油,卻被告知他人在體育器材室。
胡茜西興沖沖地跑過去,卻撞見盛南洲和孟靈站在器材架后面。
紅暈爬上孟靈的臉頰,她揪著裙擺說:“我喜歡你?!?
胡茜西頓時氣血上涌,不敢再聽下去,心里又氣又難受,最后跑開了。
盛南洲站在孟靈面前,瞥見不遠處跑開的身影,他回神,蹙起眉頭,聲音冰冷:
“雖然你額頭上有疤,但不是我要要找的人,抱歉?!?
“還有,我不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盛南洲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與孟靈擦肩的時候,“吧嗒”褲袋里掉出一個東西,本人卻渾然不覺。
孟靈蹲下身,將一枚小小的徽章?lián)炝似饋怼?
二十分鐘后,胡茜西跑去撿錄,瞥見孟靈站在人群里,穿著白襯衫黑裙子,領(lǐng)口別得正是她送給盛南洲的向日葵徽章。
沒多久,胡茜西被催促著集合去比賽,槍聲一響,她下意識地向前奔跑。
然而越往前跑,她腦子里全都是剛才孟靈同盛南洲告白的場景,以及對方竟然戴著她送給盛南洲的徽章。
火陽如燒,照在身上,又熱又難以呼吸。
胡茜西跑到一半漸漸喘不上氣來,額頭上的汗滴到眼睫上,眼前視線一片模糊。
氣管那里開始痛,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就連擦過耳邊的風(fēng)都是燥熱的。
胡茜西越想越委屈,滿腦子都是兩人在一起的場景。
王八蛋,渣男,垃圾回收都不要的垃圾。
他們越親密,顯得自己越像傻逼。
越想越難過,胡茜西也沒了耐心,干脆撂挑子不跑了。
對于胡茜西的中途棄賽,全場嘩然。她不顧全場議論的目光,撥開重重人群,一個人走開了。
胡茜西累得不行,繞過操場的后建筑貼著墻壁坐下來休息。
她接連呼了好幾口氣,呼著呼著眼淚掉了下來,滴到唇角上,很咸。
忽然,一道陰影籠罩下來,一瓶冰水貼在她臉頰上,涼絲絲的,迅速給發(fā)燙的臉降溫,對方身上清冽的木香也一并襲來。
胡茜西知道是誰,手掌拍開貼在臉上的冰水悶聲不說話。
“不是說要拿第一給我看嗎,怎么不跑了?”盛南洲問。
“你還來干什么,你女朋友不會找你嗎?”胡茜西別扭地說道。
盛南洲笑笑:“我哪來的女朋友?”
“哦,剛才好像看見一個膽小鬼在偷聽別人的告白,然后沒聽完我拒絕別人就跑開了?!笔⒛现蘼朴频卣f道。
“你……拒絕了?
那徽章呢?”胡茜西終于肯轉(zhuǎn)過頭看他,眼睛還紅紅的。
盛南洲伸出手,一枚向日葵徽章躺在他手心,說道:“剛才掉了,現(xiàn)在要回來了?!?
“好吧。”胡茜西抽了一記鼻子,原來是個烏龍。
盛南洲蹲下來身來,漆黑的眼睛盯著她,緩緩地問道:
“要不要重考?”
少年的眼睛帶著風(fēng),胡茜西對上他的視線,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什么時候住了進去,于是看著他,也緩緩地笑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