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澤低低地笑出聲來,食指滑開礦泉水瓶蓋,仰頭喝了一口水,喉結緩緩滾動,語氣漫不經心:
“其實飛機上的是他女兒,他是單親家長,一個人把小孩養(yǎng)大送她去英國讀書,但兩人的關系一直很緊繃,前年寒假,她女兒回家看他,搭乘的就是我這趟航班?!?
周京澤語氣頓了頓:“哪知遇上了事故,那天飛機上乘客都很緊張和絕望,甚至還有人給親人寫好了遺囑。他女兒潸然淚下,到最后一刻才發(fā)現(xiàn)她第一個人放不下的人是父親?!?
“但幸好最后危機解除了?!敝芫烧Z氣輕描淡寫,繼續(xù)笑笑,“平安落地后,她第一個打電話說——爸爸我愛你?!?
其實那次在鳥撞飛機中他還受了挺嚴重的傷,事后,好幾位乘客送來了禮物,甚至還有出手闊綽的,直接送來了厚厚的紅包。
周京澤全都一一拒絕,他只收下了乘客寫來的感謝信。
拒絕名利,但不辜負真心。
他不太喜歡把過往的經歷,夸大為身上的榮耀。
周京澤只是認為,他做了該做的事。
“你很厲害。”許隨抬頭看著他。
“運氣好?!敝芫苫亍TS隨語氣猶豫,還是問道:“你那件事結果怎么樣了?”
“停飛了?!敝芫烧Z氣散漫,好像透著一股無所謂。
許隨還想再說點什么,周京澤茬開話題,輕輕拽住她的馬尾,笑道:
“上去換套衣服下來,陪爺去吃早餐?!?
一雙漆黑的眼眸掃向她脖頸處的紅痕,他俯下身,人靠得很近,眼睛捕捉到她領口露出的一片白膩,眼神晦暗不明,許隨心尖一顫。
“那……改吃別的也行。”
許隨立刻捂住自己的領口,飛也似的跟只兔子樣逃開了。
周京澤雙手插兜,盯著她的背影,哼笑了一聲。
兩天休假已過,興是休假太放松的原因,工作日那天,許隨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睡晚了,于是慌亂起床,洗漱完后,隨便抓了一下頭發(fā)就跑下樓。
她的車前兩天拿去保修了,只好跑出路口,卻發(fā)現(xiàn)一輛黑色的大g早已穩(wěn)當?shù)赝T诿媲啊?
車窗徐徐降下來,露出一張輪廓硬朗的臉,周京澤單手抽著煙,手肘撐在車沿上,狹長的眼眸壓著輕佻和戲謔:
“上不上?黑車?!?
許隨低頭看了一眼打車軟件上面的紅色圓圈轉啊轉,遲遲沒有人接單,選擇打開了車門。
車內,周京澤很快發(fā)動車子,一踩油門,直轉朝前。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他直視著前方,偏頭瞥了一眼許隨,開口:
“吃點早餐?!?
許隨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旁邊放著一份裝著的早餐紅色紙袋,還有一杯熱咖啡。
“謝謝。”
一路上,許隨小口地吃著早餐,基本沒怎么說話,她一直在想兩人之前的關系,特別是關于那天晚上的事。
車子很快到達普仁醫(yī)院,一記急剎車將她的思緒帶回。
許隨正要解安全帶,周京澤叫住她,問道:
“你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要加班?!痹S隨說。
周京澤仍看著她,問:
“那你加完班幾點?我來接你?!?
“我不一定有時間?!痹S隨這是拒絕的意思。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周京澤瞇了瞇眼看著她,深長的眼睛里有著濃重不滿的情緒,聲音低又沉:
“什么意思,嫖了不負責?嗯?”
什么叫她不負責?明明是他占了便宜,怎么搞得他吃虧了一樣。論臉皮厚,她只服周京澤。
許隨在這方面上一向面兒薄,不會和人理論這個,她的耳根泛紅,只憋出一句:
“那晚是一時沖動。”
她干脆解安全帶下車,不料,被一只手肘給擋了回去。人被周京澤摁在了座位上。
男人解了安全帶,湊過來,盯著她,以一種嚴謹?shù)乃悸?,開口:
“來,爺給你順順?!?
“你那天晚上喝酒了沒有?”周京邏輯清晰,正給她順出理來。
許隨搖頭。
“你那天是不是給我回應了?”周京澤問。
許隨想了一下,她那天晚上是摸了他的頭發(fā)和碰了他的鬢角。
最后遲疑了一下,點頭。
“所以——”
周京澤的嗓音低低沉沉震在耳邊,人貼了過來,粗糲的指腹碰了碰她的嘴唇。
許隨的心縮了一下。
想后退,卻無處可退。
男人用拇指指腹慢條斯理地刮了一下她唇角旁的面包漬,嗓音里帶著清透的笑意:
“你這叫本能愛意?!?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