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起來,笑了笑:“你們好,我姓袁,哪位是趙小姐?!?
“當(dāng)然是我呀?!壁w書兒俏皮地接話。
“好,都請坐?!睂Ψ奖攘艘粋€請的姿勢,笑道。
許隨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趙書兒的相親對象,袁先生,模樣周正,干投行的,舉手投足都透露著資本的矜貴氣息。
“我那個朋友臨時有事沒來,”袁先生解釋道,他朝服務(wù)員招手要了兩份菜單,問道,“你們看看想吃什么?”
許隨只點了一份檸檬水,便在那安安靜靜地坐著。
趙書兒明顯對這位相親對象很滿意,但她怕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嚇跑對方,硬是拘謹(jǐn)著在那尬聊。
趙書兒是主角,許隨坐在一邊盡量弱化自己的存在,她本來想玩手機的,又覺得這樣不禮貌,只好數(shù)著外面噴泉廣場撲騰來撲騰去的鴿子打發(fā)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許隨的錯覺,她總感覺對面這位袁先生的視線時不時地落到自己身上。
他還總是把話題茬到許隨那,問到:“許小姐喜歡吃甜品嗎?”
許隨回神,手指敲了敲杯面,笑道:“一般,我記得書書很喜歡吃甜品,就是老方記那家,袁先生可以買給她?!?
“看見沒,我姐妹給你抄筆記了?!壁w書兒說道。
袁先生連忙應(yīng)道“一定”,帶笑的臉上一閃而過尷尬的神色。
周京澤剛從城郊基地開車回來,上了一天的課,凌厲的臉上透著一絲倦意。最要命的是,盛南洲坐在副駕駛上打起了瞌睡。
他今天作為航空公司的股東來城郊基地,美其名曰視察,實際上就是來找周京澤去玩。
結(jié)果盛南洲稀里糊涂被周京澤使喚去了訓(xùn)練場干活??赡苁菑男∈芩哪雺捍螖?shù)太多了,盛南洲聽到周京澤的指令下意識地去做。
做到一半又覺得不對勁。
操,一輩子為奴,終身為奴。
到最后盛南洲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
車載音響還緩緩放著肖邦彈奏的c小調(diào)夜曲,聲音潺潺又動人。周京澤單手扶著方向盤,修長的手指去拿中控臺上的薄荷糖,拆糖紙,丟進(jìn)嘴里。
沒想到會在半路上碰到梁爽。她站在路邊,一臉的煩躁。
周京澤瞇眼看過去,好像是車子拋錨了。
他抬手關(guān)掉音響,在經(jīng)過梁爽那輛紅色的車時,猛地一踩剎車,車子發(fā)出尖銳的剎車聲停了下來。
盛南洲的腦袋不受控制向前一磕又彈了回來,整個人從夢中驚醒,一臉的惶恐:“地震了?”
周京澤給了一個“傻逼自己體會”的眼神,“咔噠”一聲解鎖抬腳下車了。
梁爽正急得上火,一道淡淡的聲音插了過來:“車子拋錨了?”
一回頭,竟然是周京澤。梁爽點了點頭,說道:“服了,拖車公司還是忙碌打不通的狀態(tài)?!?
周京澤嘴里嚼著薄荷糖,走過去,掀開車前蓋,語氣散漫:“我看看?!?
他抬手掰了一下車前蓋里面的東西,手里挑著一根線,邊檢查邊問:“怎么你一個人,許隨呢?”
“本來想找她吃飯的,相親去了啊?!绷核釉挼?。
周京澤捏著線的指尖動作一頓,緩了半秒,舌尖抵著薄荷糖轉(zhuǎn)到后槽牙,咬得嘎嘣作響,眼睫垂下來,投下淡淡的陰翳。
“在哪兒?”周京澤聲音沉沉,壓著一股情緒。
“好像在1987?!?
這時,盛南洲跳下車走過來,問道:“這車怎么回事???”
周京澤一把拽過盛南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幫忙處理一下。”
“有事,先走了?!?
沒等盛南洲反應(yīng)過來,周京澤開著黑色的大g從他面前呼嘯而過,甩了他一臉的尾氣。
“周京澤,你他媽把我一個人扔半道上????”盛南洲一臉的火氣。
趙書兒和她的相親對象聊天還算愉快,中途上了個廁所。只剩袁先生和許隨面對面地坐著。
袁先生主動搭話:“許小姐今年多大?”
“平時有什么興趣愛好嗎?”許隨皺眉,她只是個陪襯,怎么忽然問起她來了。
她正要開口說話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許隨,還差兩個月28,生日12月24號?!?
“身高165cm?!?
“不挑食,什么都吃,跟貓似的,好養(yǎng)活,但芒果過敏?!?
“興趣愛好,看恐怖電影,打游戲?!?
許隨心口縮了一下,兩人皆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方向。
周京澤穿著一件黑色的派克外套,肩膀?qū)掗熗Π?,下頜線弧度落拓利落,單手插著兜,朝他們緩緩走來。
一股凜冽的薄荷味靠近,周京澤抽了旁邊的一張凳子坐下,打火機放在桌上發(fā)出“啪”的一聲響,瞭起眼皮盯著他。
袁先生嚇一跳。
周京澤挑了挑眉,語氣慢悠悠的,夾著一股狎昵:“內(nèi)衣尺碼我就不報給你了?!?
一句話落地,既彰顯兩人親密的關(guān)系,又霸道地宣示了主權(quán)。
這確實是周京澤的作風(fēng)。
“周京澤!”許隨臉騰地一聲變紅,聲音變得氣急敗壞。
她推著周京澤的手臂起身,拿起桌上的包,沖對面的袁先生點頭道歉:“不好意思,袁先生,我還有事先走了?!?
許隨推著周京澤走出室外,兩人走了出去,站在左手邊的路口。
“你是不是神經(jīng)???”許隨皺眉。
周京澤攥住她的手臂,漆黑的瞳仁壓著戾氣,聲音沉沉:“你呢,想找別的男人,做夢!”
一陣寒冷的風(fēng)刮來,周京澤雖然生著氣,但下意識地替她擋住了風(fēng)口。δ.Ъiqiku.nēt
“我沒有,我沒想來相親,我每次相親都遇到很奇怪的人,這次是陪我同事來的?!痹S隨無奈。
誰知道周京澤半路殺了出來,他就是個臭痞子,竟然在公開場合說這種讓人害臊的話,想想都覺得臉熱。
周京澤神色緩和了一點,點了點頭,竟裝作一點事都沒發(fā)生,神色自若地牽住她的手腕就往車的方向走。
“去哪兒?”許隨問。
“反正你不老實,”周京澤冷哼了一下,語氣吊兒郎當(dāng)?shù)模叭吮晃医氐搅?,正好約會去。”
許隨看著攥住她手腕上的手,眼睫抬了抬:“我同意了嗎?”
周京澤的腳步一頓,語氣緩緩:“不同意我就進(jìn)去揍他一頓?!?
許隨:“……”
非暴力不合作,最后周京澤帶許隨來到了電影院,看著屏幕,偏頭問許隨看什么電影:“愛情片還是動作片?”
最后三個字,他說得有些意味深長,有些挑逗的意味。
許隨回:“恐怖片?!?
行吧,周京澤買了兩張票正要同許隨進(jìn)場時,一眼瞥見來往的情侶,都是男朋友給女朋友買了爆米花和可樂,對方笑得一臉開心。
周京澤腳步一頓,把票遞給她,開口:“拿著,我去買吃的?!?
最終,周京澤拿著兩杯可樂,把一份超大號的爆米花遞到許隨面前,她有點哭笑不得,這也太大大份了。
這場時間點不太好,又加上恐怖電影市場小,今晚竟然被他們兩個包場了。
兩人剛坐下,許隨的手機鈴聲就響了,她拿出來的時候,周京澤瞥了一眼,李漾。
“喂?!痹S隨聲音溫軟。
“甜心,我現(xiàn)在好難受,你在醫(yī)院嗎……”
李漾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透過聽筒傳來,周京澤聽得不太連貫,但看起來好像是有事,想讓許隨過去一趟。
“好,我馬上過來。”許隨語氣擔(dān)心。
掛完電話后,許隨把可樂放到扶手旁,起身就要走,語氣焦急:“李漾急性闌尾炎,他現(xiàn)在需要人過去照顧,我得趕過去,電影下次再看吧?!?
她正要走時,周京澤抬手拽住了許隨的手腕,虎口卡住纖細(xì)的手臂,緊了緊,開口問:“電影馬上要開場了,不看完再走嗎?”
見她神色擔(dān)心,周京澤邏輯清晰,一字一句道:“李漾那么多朋友,肯定不止找了你一個人,實在擔(dān)心的話,看完它我陪你過去?!?
許隨搖搖頭,掰開他的手:“抱歉,我真的得去?!?
說完,許隨就走了。
光線浮動,整個電影院就剩下周京澤一個人。時間緩速地流淌,靜得只有電影屏幕上主角無聊的對白聲。
周京澤背靠在紅色的座椅,抬眼看著右邊扶上立著藍(lán)色可樂。
藍(lán)色的可樂靜靜地立在那里,杯壁有細(xì)小的水珠,吸管別在旁邊。
它還沒來得及被許隨插上吸管,就被拋下了。
周京澤坐在那里,思緒發(fā)怔,雖然李漾是朋友,他心底的滋味依然不好受,像是一根細(xì)細(xì)的線勒著心臟,透不過氣來。
忽然之間,他終于懂了許隨當(dāng)年什么心情。
當(dāng)初她被拋下,他趕去找葉賽寧,也是現(xiàn)在這種感覺吧。
不被喜歡的人第一選擇,確實讓人失落。
突然,前門走來一位家長帶著小孩進(jìn)來,應(yīng)該是遲到的影客。他們的座位也是周京澤這排,在最里面。
大人貓著腰牽著小孩進(jìn)場,在經(jīng)過周京澤座位時,一臉渴望又羨慕地看著他手里滿滿一大桶的爆米花。
“送你了?!敝芫纱瓜缕岷诘难劢?,把爆米花遞給他,還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
說完起身,側(cè)著身子走來座位,一步一步地踏下臺階,離開了電影院。
反正也沒人會吃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