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氣氛陷入死寂。
許隨悄悄扯了扯周京澤的袖子,不料被他反扣住手,怎么都掙不掉。盛加眼尖地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更受刺激,仰天長嘯:“我不接受!”
“哥哥,你撬我墻腳!”
周京澤喝了一口水,挑了挑眉,語氣霸道又囂張:“她一直都是我的,哪來撬墻腳一說?!?
盛加小朋友眼眶發(fā)紅,捂著耳朵:“我不聽!”
“你有嫂子了,該高興?!敝芫梢会樢娧卮碳に?
盛加崩潰地“啊”了一聲,立刻倒在桌子上。盛姨才不管小兒子做作的叫喚,一臉驚訝地看著兩人,問道:“你倆處對象啦?”
許隨好不容易掙開周京澤的手,嗓音溫和:“對?!?
“我靠,那豈不是便宜這小子了嗎?”盛姨激動地飆出一句臟話。
盛南洲無奈扶額:“媽,你注意點形象吧,您小兒子還未成年?!?
盡管如此,盛姨對兩人在一起這件事還挺高興的,一連喝了好幾杯酒。最后兩人要離開時,盛姨悄悄拉過許隨在一旁說話,周京澤則在院子外面等她。
盛姨拍了拍許隨的手:“盛姨不拿你當(dāng)外人,那小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脾氣雖然臭了點,但人很穩(wěn)重,是個善良的孩子,你多擔(dān)待著點?!?
“好?!痹S隨點頭。
回學(xué)校的路上,兩人一起坐在計程車后座,車窗外的風(fēng)景如膠片電影般快速倒退。一到冬天,許隨手腳就冰涼,周京澤握著她的手,一點一點把掌心的溫度渡過去。
周京澤捏了她的指尖一下,問:“剛盛姨跟你說什么了?”
“她說呀——”許隨整張臉埋進毛衣領(lǐng)子里,眼睛轉(zhuǎn)了一下,“她說你太花心了,不靠譜?!?
周京澤聽了也不生氣,笑:“行,以后盡量靠譜點兒?!?
*
今年冬天很快過去,學(xué)期期末考試將近,學(xué)生們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背書大戰(zhàn)。不管學(xué)生們是本著認真復(fù)習(xí),還是臨時抱佛腳的心態(tài),校園的長椅上,教學(xué)樓的走廊上,總能隨處看見他們積極背書的身影。
“我不想掛科啊?!焙缥鞅е窈竦臅疽荒樀耐纯唷?
許隨背得還好,但發(fā)現(xiàn)自己談了戀愛后,對課程的專注度差了一點。
期末考試結(jié)束后,許隨本該立刻回家的,可是她想先跟周京澤待兩天再回去。
而且,她也不太放心周京澤的病。
考完試后,許隨同母親撒了一個謊,她打電話給許母時,心跳直逼120。電話接通后,許母問她:”喂,一一,回來的車票買了嗎?”
“喂,媽媽,票之前就買了,”許隨嗓音柔柔,她緊張咽了一下口水,“但是老師讓我跟個醫(yī)學(xué)項目,可能要晚一周。”
“哦,這樣啊,那你回來的時候告訴我,我去接你?!痹S母一聽是學(xué)校的事,一點懷疑之心都沒有。
“好?!?
掛完電話后,許隨松了一口氣,同時覺得撒謊真的不容易。
周京澤知道她商量好了后,發(fā)了一條信息過來,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得到他的流氓和不正經(jīng)。
zjz:跟我睡?
許隨編輯發(fā)送:才不要。
學(xué)校鎖門的時候,周京澤開車進校門來接她,他把行李搬上后車廂,許隨打開副駕駛的門,一側(cè)頭,便看到了車后排坐得端端正正的一條德牧和一只胖橘。
許隨眼底透著驚喜,坐進來沖它們招手,奎大人抬起爪子不停地扒拉著座位,想跳到她懷里,1017沖她興奮地喵了兩聲后高冷地端坐在座位上。
“砰”地一聲,車門關(guān)上,周京澤長腿一伸,側(cè)著身子坐了進來。他瞥了一眼興奮亂竄的德牧,吹了一聲口哨。
德牧立刻收回腿,無比懂事地坐在座位上。
周京澤把許隨送到他家,剛想帶姑娘吃個飯,就接到他外公的電話。掛完電話后,他撈起桌上的打火機和煙就要走。
周京澤的視線停在許隨身上頓了頓,聲音遲疑:“今晚我要去趟外公家,你——”
“我沒事呀,你去吧?!痹S隨說道。
周京澤點點頭:“好,有什么事打電話給我?!眘m.Ъiqiku.Πet
說完,周京澤轉(zhuǎn)身就走,許隨忽地想起什么,追出去,急忙說道:“哎,我今晚——”
只可惜,周京澤走得匆忙,根本沒聽清她說什么,院子外傳來引擎轟隆作響的聲音,“我今晚有個聚會,可能會晚點回來”這句話也就卡在許隨喉嚨里。
每個學(xué)期期末結(jié)束后,系里都有一次聚會,許隨一般很少參加。這次她推遲回家,一下就被梁爽逮到了。
梁爽央求許隨半天,直呼她的心動男嘉賓也會來,讓她一定要陪自己去這個聚會。許隨只好答應(yīng)。
晚上七點,許隨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涂了點腮紅提了下氣色就出門了。她和梁爽碰頭時,眉眼掠過驚訝:“爽爽,第一次見你這么精心打扮?!?
梁爽以往都是走中性風(fēng),偏酷的路線,今天做了頭發(fā),指甲,一身杏色大衣搭黑色絲絨半身裙,氣質(zhì)又亮眼。
梁爽挽住她的胳膊:“害,只能說那位心動男嘉賓面子挺大?!?
兩人一起來到系里說的tgktv,推開包廂門,一行人正敲著杯子玩游戲,輕松又熱鬧。在校園,實驗室內(nèi),他們是嚴謹求知的醫(yī)學(xué)生,脫了白大褂,依然是一群朝氣蓬勃愛開玩笑的年輕人。
“梁爽,這……這還是你嗎?我不會是背書背花眼了吧。”有位男生推了下眼鏡。
梁爽拉著許隨坐下,把包放在一邊,笑得爽朗:“就是姐姐我?!?
燈光忽明忽暗,有人認出梁爽身邊坐著的許隨,吹了個口哨:“臨床(一)班的許隨,百聞不如一見啊。”
許隨這個人反差的點在于,在喜歡的人面前容易緊張和害羞,在外人面前就非常淡定自如。
許隨笑了一下:“有那么夸張嗎?我只是放假了要早點趕回家。”
“有!知道大家為什么叫你食堂女神嗎?因為除了學(xué)習(xí)的地方,大家碰見你最多的地方就是食堂了。而且,平常也不見你參加什么社團和出席任何社交活動?!庇腥瞬逶挼馈?
許隨愣了一下,別人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她喝了一口飲料,開玩笑道:“可能是我比較無趣。”
他們玩了一會兒游戲,包廂門再次被推開,有兩位男生一前一后地進來,個子都挺高。前者穿著藏藍色的大衣,模樣俊朗,拿著一把藍色的傘,后者個頭矮了點,穿著紅色的毛衣,眉眼英俊,皮膚很白,頂著張陽光正太臉。
“就是他!”梁爽一下子矜持起來,小聲地說道。
“哪個呀?!痹S隨問道。
“就前面那個,穿藏藍色大衣的?!?
許隨抬眼看過去,兩人一前一后地進來,有人見他們拿著傘,問道:“外面下雨了?。俊?
“雨夾雪,路不好走?!彼{色風(fēng)衣男生答。
紅色毛衣一路哆嗦著進來,見許隨旁邊有個空位,順勢坐了下來,說道:“真的巨不好走?!?
“媽的,還好冬天要過去了?!庇腥私釉挕?
紅色毛衣男孩傾身抽了桌上的抽紙,將身上的水珠拂走,不經(jīng)意地一抬眼,在瞥見許隨時聲音驚喜:“哎,我見過你?許隨是吧,那天在關(guān)師兄的心理咨詢所看過你?!?
“啊,你好?!痹S隨禮貌地接話。
那天她來去匆忙,好像對這個男生沒有多大印象。
紅色毛衣男孩卻很熱情,他主動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衛(wèi)俞,大一臨床醫(yī)學(xué)的,我們算是同門,我可以叫你師姐吧?!?
“可以?!痹S隨點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大部人是一邊玩游戲一邊聊天,中間還伴著幾位男大學(xué)生唱歌的鬼哭狼嚎。衛(wèi)俞對許隨特別殷勤,不是給她拿零食,就是教她玩游戲。
而許隨的表現(xiàn)一直是不冷不淡,很有分寸。
中間有人聊起過完這個年回來就是大二下學(xué)期,大三也就一眨眼的話題時,有人起了一個話茬:“哎,你們知道嗎?聽往屆的師哥師姐說,每年學(xué)校都有幾個名額,大三去香港b大交流一年,咱們系好像有兩個名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們教授提前透露了一下,b大好啊,多牛,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同樣的成績,你能上國內(nèi)的top前三的頂尖大學(xué),都未必進得了b大的醫(yī)學(xué)院?!庇腥苏f道。
“不知道誰能抓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眼鏡男語氣艷羨,忽地將眼神移向許隨說道,“許隨,我覺得你可以?!?
“對,在系里排得上號的學(xué)霸,咱們這里不就坐著一個嗎?”有人附和道。
“我?”許隨怔愣了一下,咬了一小口水果,“沒想過?!?
而且,香港有點遠。
一群人聊了沒兩下,又接入一個話頭。許隨覺得無聊,跑去點了一首歌,剛坐上高腳凳準備唱歌時。
衛(wèi)俞拿著她的手機走了過來,紅綠的燈光交錯,周圍暗下來,他的表情有一絲古怪和晦暗:“師姐,你的電話?!?
許隨接過來一看,是周京澤來電,她跳下凳子,并沒有注意到衛(wèi)俞的表情,拿著手機匆匆走了出去。
許隨來到走廊,總算把包廂內(nèi)的喧鬧隔絕開來,她站在窗口接電話,那邊傳來“啪”的一聲打火機點火的聲音。
“吃飯沒?”周京澤嗓音有點啞。
“吃啦?!痹S隨應(yīng)道。
外面一片漆黑,云層往下壓,風(fēng)雪交錯,有一種凜冽蕭肅的感覺。有風(fēng)涌進來,撲到臉上一陣冰涼,她踮起腳尖把窗戶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