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榆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了,周京澤一叫她,許隨就條件反射地走了過去。秦景是個死皮賴臉的主,人一抬腳,他就跟了過去。
周京澤的表情說不上的冷淡,掀起眼皮睨了秦景一眼:“有事?”
“害,這不盛南洲邀請我去你們的慶功宴,剛好碰到,我就跟你們一起走唄?!鼻鼐吧焓止醋∷募绨颉?
周京澤撥開他的手臂,點了點頭:“行,你先跑去前面打個車等我們?!?
“……”秦景。
絕還是周爺絕,在姑娘面前,秦景不得不殷勤點,他一邊向跑一邊悄悄地朝周京澤比了中指的,表示他不得不服。
周京澤從口袋里拿壓片糖的時候瞥見他的動作,發(fā)出輕微的哂笑聲:“傻逼?!?
“什么?”許隨抬起臉問他。
周京澤偏頭看她,晃了晃手里的壓片糖,左顧他:“吃么?”
“要?!?
許隨伸出白皙的手掌,周京澤傾身過來,陰影一下子落了下來,他身上淡淡的羅勒味道傳來,她的呼吸繃住,與此同時,綠色的薄荷糖嘩嘩落到掌心。
周京澤將盒子重新揣回兜里,沖秦景離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離那小子遠點,不是什么好東西。”
秦景這個人當(dāng)朋友還算可以,可他在情史上渣得可以,腳踏兩條船,陪女友去醫(yī)院做人流這種事一樣不缺。
許隨倏地抬起頭,問道:“那你呢?”
周京澤愣住,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薄荷糖,隨即似笑非笑道:
“當(dāng)然,我也不是好人?!?
臨上車的時候,周京澤似乎想了什么,他的聲音有點?。骸巴苏f,你今晚的表演很出色?!?
三人最終一起坐計程車來到紅鶴會所,周京澤打開車門,長腿一伸,側(cè)著身子下了車,車門在身后發(fā)出“嘭”的關(guān)門聲。
打著標(biāo)準(zhǔn)紅色領(lǐng)結(jié)的服務(wù)員上前迎來,周京澤輕聲熟路地報了包廂號。服務(wù)員領(lǐng)著他們過去,周京澤一推開門,里面坐了大大小小十多號人。
盛南洲看清他們幾個人后,立刻罵道:“你丫幾個也太慢了,不會偷偷私奔去了吧。”
眾人發(fā)出哄笑聲,明明是見怪不怪的玩笑,許隨站在那里,有一絲緊張和不自然。
周京澤一點影響都沒受,慢悠悠地走過去,趁盛南洲笑得正得意的時候,直接踹了他凳腳一下。
椅子受到重力的沖擊往后倒,盛南洲就跟個不倒翁似的往后仰,眼看就要倒地,他大喊:“周爺?爹,爹我錯了?!?
周京澤勾了勾唇角這才放過他,抬手將椅背又把人推了回去,在眾人的笑罵聲,胡茜西坐在飯桌的另一邊沖她招手:
“寶貝,過來,我給你留了個位置?!?
許隨坐過去沒多久,秦景也坐了下來。他坐在旁邊,對許隨噓寒問暖,不是給她倒水,就是關(guān)心她能不能夾得到菜,態(tài)度十分殷勤。
許隨始終有禮有距,一直低聲說謝謝。周京澤坐在他對面,距離有些遠,許隨聽旁人說話的時候假裝不經(jīng)意地看過去。
他的外套搭在椅子上,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懶洋洋地坐在那里,拿著一瓶啤酒,漫不經(jīng)心地聽別人講著話,中間不知道有誰開了黃腔,他瞭起眼皮,笑得肆意。
周京澤除最初簡短地提醒她離秦景遠點,再無后文,他坐在那里,再沒分過一點注意力過來。
許隨收回視線,垂下眼默默地吃飯。
吃完后,一行人收拾東西由服務(wù)員領(lǐng)著上了紅鶴頂樓的vip。許隨同胡茜西在一起,半道她電話響了,她慢了一步,走到走廊的盡頭接電話。
許母打來電話,又再一次祝她生日快樂,還特意問道:“今天出去吃好的沒有?”
“有,和我室友一起的,”許隨回,她想起了什么,“好多人呢?!?
許母蓋著毛毯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反復(fù)叮囑:“我看了京北的天氣預(yù)報,這幾天又降溫了。你手腳涼,又怕冷,記得多穿點,出門隨身帶個暖手寶?!?
許隨握著電話聽媽媽的關(guān)心,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樹,笑道,“我知道媽媽,你放心,我今天穿得很厚?!?
她掛了電話后,一路乘著電梯上了頂樓的vip,一進包廂門,鬧哄哄的,他們有的在玩游戲,有的人在唱k。
她發(fā)現(xiàn)全是都是她不認(rèn)識的人,周京澤秦景他們不在,胡茜西也不在。
只有盛南洲長腿敞開坐在沙發(fā)上,渾身上下寫滿了“不爽”二字。許隨走過去,坐在他旁邊問道:“西西哪去了?”
盛南洲冷笑一聲:“不知道被哪冒出來的野男人給拐跑了?!?
“啊?”許隨下意識地驚訝。
十分鐘后,胡茜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進來,許隨第一次看她這么紅。胡茜西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不停地用臉煽風(fēng),說道:“我靠,好熱,有沒有冰水?”
“這個天還是喝溫水吧,我給你倒,”許隨俯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問道,“你去哪了,這么熱?”
胡茜西捧著水杯咕嚕咕嚕一連喝了好幾口水,順了氣,眼底亮晶晶的:“隨隨,我剛剛遇到了一眼就讓我心動的人。你聽我跟你說……”
剛才許隨打電話時候,胡茜西先上了樓,沒有進包廂那么快,看到拐口的自動販賣小超市,直接進去買了瓶雪碧。
胡茜西付了錢出來,她喜歡在喝飲料前搖一搖它,然后聽氣泡發(fā)出“嘭”的聲音。她走在走廊上,一邊低頭回信息,一邊開飲料。
她看消息太專注,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一俱硬實的胸膛,與此同時,飲料搖晃太久,在開瓶的那一刻,“嘭”的一聲,瓶蓋直射而出,氣泡水悉數(shù)噴在對方的白襯衫上。
“對不起對不起?!焙缥鬟B忙道歉。
她在匆忙中抬頭,撞上一雙狹長漆黑的眸子,臉色蒼白,對方穿著服務(wù)員的制服,背脊挺直,紅色的領(lǐng)結(jié)打得端正,氣質(zhì)卻冷如青松。
那一刻,胡茜西心跳如擂鼓。
而那個彈開的綠色瓶蓋正好砸中了他的臉,冷峻的臉上立刻留下一個清晰的硬幣大小的紅印,莫名有點滑稽。
胡茜西噗呲笑出聲,路聞白一個眼刀橫了過來,胡茜西自覺不對,眼底透著光:“真的抱歉,要不我賠你一件衣服吧?!?
沒人理她,胡茜西又嬉皮笑臉地問:“你叫什么名字?”
路聞白看著她,渾身散發(fā)著冰可冷的氣息,殷紅的嘴唇吐出一個字:
“滾?!?
……
“然后呢?”許隨聽著想知道后續(xù)。
胡茜西回答:“然后我就走了唄,再貼上去就討人厭了?!?
“但是呀——我知道他的名字,銘牌上有,“胡茜西臉上沒有看到一點挫折的意思,她笑得張揚:“他逃不掉的哈哈哈?!?
胡茜西正繪聲繪色地描繪她遇到路聞白的場景,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盛南洲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
*
周京澤在洗手間的時候遇見了秦景,他洗完手后抽了一張紙巾走出去,兩人一碰上,干脆在走廊的風(fēng)口處抽了兩支煙。
周京澤把擦完手的紙巾扔在垃圾桶里,他從煙盒里摸出一根煙,手指捻著煙習(xí)慣性地在煙盒旁邊磕了磕,然后咬在嘴里。
他一低頭,秦景按著打火機,攏著火遞了過來。周京澤側(cè)著頭,往前一湊,煙點燃,薄唇里呼出一陣白煙。
秦景也點了一支煙,隨意地開口:“許隨那姑娘挺有意思的,剛才吃飯我擱她面前殷勤了一晚上,看著挺乖挺純的一姑娘,可那雙黑眼珠喲,又清又冷,哎,把這種妹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