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畫棟的宮殿中,杯觥交錯,歌舞升平,為四皇子成功剿匪而設(shè)的慶功宴仍在延續(xù)。
每個柱子上都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宣示著金昭玉粹的天家威儀。
沈安安作為太尉之女,貴妃的親侄女,也被從千里迢迢的江南叫了回來。
只可惜她重生的有些晚,醒來就已是如今局面,一切是那么出奇的相似。
“皇上,您答應(yīng)了臣妾的~”御座之上,沈貴妃正拉著皇帝的衣袖撒著嬌。
“臣妾膝下無子,陛下若是連這點指望都不給臣妾,臣妾老了可怎么活啊?!?
“好了好了,朕答應(yīng)你就是。”皇帝寵溺的睨貴妃一眼,視線投向了下首的沈安安。
沈安安心都提了起來,恨不能原地消失才好。
重來一世,她不想再嫁四皇子,讓那棒打鴛鴦的惡人,被愛而不得與嫉妒腐蝕的面目可憎,機關(guān)算盡,惡貫記盈!
以至廉潔奉公,高節(jié)清風(fēng)的父親都羞于再居廟堂,正值壯年便告老還鄉(xiāng)。
不待皇帝開口,她倏然站起了身,對沈夫人道,“母親,我身子有些不適,想出去透透氣?!?
“怎么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哪不舒服?”沈夫人貌美的面容上都是關(guān)切。
“你姑姑與皇上都看著你呢,你初回京城,要謹(jǐn)守規(guī)矩儀態(tài),若是能忍就先忍忍,等會兒母親陪你出去?!?
沈安安紅唇抿緊,她知曉姑姑與皇上接下來的話是什么,才迫不及待的想離開。
可天不遂人愿,皇帝在貴妃的再三催促下淡淡開口,“沈愛卿,朕怎不知你竟有位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兒,藏在閨中是怕被哪家小子瞧上,誆騙了去嗎?”
下首的沈文立即起身,“陛下說笑了,不是臣藏著掖著,而是小女自幼就隨家母去了江南,并不在京城長大,前些日子才剛回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如此溫婉柔美,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倒是有幾分江南女子的氣韻?!被实劭滟澚藥拙?,又問,“沈姑娘今年多大了,平日都習(xí)些什么技藝?”
要嫁進皇室,可不能是個空有其表的草包,遑論他的四兒子,懷瑾握瑜,淑質(zhì)英才,容貌更是佼佼,京城閨秀都爭著搶著想嫁。
沈安安袖中手緊緊攥起,朝對面被簇擁著的尊貴男子看了一眼。
那人漫不經(jīng)心的眸子也剛好投向她,清冷淡漠,目下無塵,短短一瞬,他就收回了視線,仿佛世間一切都難入他眼底。
上一世,她就是被這般高不可攀的他所吸引,震撼,瘋魔,一眼,就賠進去了一生。
“臣女,沈安安,十六歲?!彼叩降钪泄蛳?,眼簾低垂,“江南風(fēng)景秀美,風(fēng)土人情妙趣橫生,臣女樂不思蜀,數(shù)年來只顧玩樂了,并不曾學(xué)過什么技藝?!?
大殿陷入了寂靜。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她,貴女們更是瞪圓了眼睛。
這個沈姑娘該不會是個傻的吧,皇上在四皇子的慶功宴上如此抬舉她,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她竟然說什么都沒學(xué)過?
方才還嫉恨的攪帕子的閨秀們,這會兒都看傻子一般看著沈安安,那可是風(fēng)華絕代的四皇子,就算入府讓個妾都要讓夢笑醒了,她就這么給弄沒了。
“安安,胡說什么呢?”沈貴妃臉色都變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向陛下求來的親事。
沈安安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在地上,頭垂的很低,沒有說話。
“這京城,竟還有姑娘不想嫁給你的?嘖嘖嘖,當(dāng)真是稀奇,我都有些想研究研究這個沈家姑娘究竟是什么怪胎了?!?
李懷端著酒杯,手肘拐了拐身旁的蕭淵,一臉的驚奇,眸底還隱隱透著幸災(zāi)樂禍。
蕭淵面無表情的把玩著一枚白玉扳指,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殿中的沈安安。
“也是,畢竟你狠戾又無趣,呆悶還不解風(fēng)情,我若是姑娘,定躲你遠遠的?!?
蕭淵終于開口了,聲音森冷威脅,“你若是想當(dāng)姑娘,我可以讓安公公幫幫你,他下手干脆利落,在宮中是出了名的好手?!?
“……”
李懷一口飲盡了懷中酒,不說話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不,是一個字都多。
貴妃柔聲找補著,“安安年紀(jì)小,不曾見過圣駕,一時胡亂語,臣妾的母親當(dāng)年可是京都雙華中的第一才女,她老人家一手帶大的姑娘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會呢。”
皇帝面色好了一些,沈老夫人之才,當(dāng)年曾冠絕京都,她一手調(diào)教的孫女若是草包著實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