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綾搖頭,"女兒沒事。"
錢氏抬起手,看著女兒臉上的疲倦之色,眼中騰起心疼,忍不住撫上沈如綾的臉側(cè),想要替她理好鬢角的碎發(fā),敏銳發(fā)現(xiàn)女兒愣了一瞬后歪頭避開,自己抬手摸了下耳鬢,面上的笑容有幾分牽強,"母親,女兒有些累了,今日想先回院里休息。"
錢氏收回手,只當(dāng)沒有察覺到女兒的異常。
一臉慈愛的頷首,"今晚是該回去好好休息,早些睡,一切等明日再說。"
沈如綾聽話的點頭。
錢氏方才收回視線,掃過一地的婢女,語氣一改方才的溫和慈愛之意,透著睥睨的冷漠:"此次小姐平安回來,留著你們性命當(dāng)為小姐積福,但失職之罪不可不法!小姐院中一干人等各領(lǐng)十大板,今日隨同小姐出門者另加每人十大板子!再有下次,統(tǒng)統(tǒng)拖出去打死了事!"
二十大板!
受罰的六個婢女聞個個臉色煞白。
二十板子打下去疼的要去她們半條性命!
可為奴者,主子的罰亦是賞,亦要謝恩。
齊聲磕頭道:"多謝夫人開恩!"
錢氏卻連看不看她們一眼,轉(zhuǎn)而去吩咐秦嬤嬤:"今晚先記下,等小姐去了驚后,你親自盯著。"
秦嬤嬤領(lǐng)命。
跪著的四大丫鬟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主子,可沈如綾一臉冷漠的聽著,仿佛罰的并不是自己得用的四大丫鬟,都沒有開口為她們求情的打算,看的四人心涼透,只能將怨咽下。
"快回去歇著罷,"錢氏溫柔的望著沈如綾,"明日也不必急著來給母親請安,午后再來也不遲。"
沈如綾頷首,難得撒嬌的朝錢氏笑了笑。
這才帶著院子里的眾人離開。
而在沈如綾等人離開后,錢氏隨意尋了個借口支走秦嬤嬤,只留下一個莊婆子陪在身旁,讓她扶著自己緩緩走回太師椅前,臉上的溫和斂起,手指拈著一粒粒佛珠,淡聲道:"今日小姐獨自晚歸一事,我不希望有哪個碎嘴的傳出去。"
莊婆子識趣,貼心的答道:"今夜小姐在花燈會上貪玩了會兒,同幾個丫鬟回來的晚些,小姐這個年紀(jì),還有些天真淘氣的性子。"
錢氏落座,眼神掃過莊婆子,對于這周全的應(yīng)對,略顯欣慰。
秦嬤嬤年紀(jì)大了,也糊涂了。
如今這莊婆子還算可靠,也是她識人不錯。
"此為第一件事。"錢氏盤著佛珠,"第二事,去傳福嬤嬤來見我。"
莊婆子先應(yīng)下后,才猶豫著試探一聲:"夫人是…擔(dān)心小姐"
錢氏微微闔目,四下無人時,面上的蒼老之態(tài)顯露無疑,凝在燭火下,眼下盡是遮不住的青色,"我這些日子忙,難免疏忽一二。綾兒這些日子出了這么些事,也該仔細(xì)盤問一二,才能讓人放心。"
莊婆子應(yīng)聲,離開的腳步聲輕輕。
*
回了小院,今夜輪到拂冬、挽夏這兩位大丫鬟值夜。
妙辛忙完了自己分內(nèi)的差事,已拉著錦鳶回屋要說話。
背了人,妙辛才敢卸去臉上的穩(wěn)重,生出幾分絕望,拉著錦鳶的說,眼眶微微紅著,"今夜之事雖是我們當(dāng)奴才的錯了,該罰該打,我認(rèn)。但你看她今日,冷冷的聽著,竟都不為我們求聲情,哪怕夫人最后不允,我們心中亦是感激……"
"妙辛…"
錦鳶不知如何勸她。
胸口疼,身子又冷又重,強撐著精神,撫著妙辛的后背,"莫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妙辛捂著臉,許是今夜真的傷心至極,她脫口而出:"這樣狠心的主子…我當(dāng)真不愿繼續(xù)跟著…怕今后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錦鳶眉心跳了下,正要說話時,門外傳來拂冬的聲音。
"妙辛姐姐,錦鳶姐姐,"拂冬隔著門,語氣聽著有些著急:"小姐命我來叫錦鳶姐姐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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