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兩天馬上過年了,有些包工頭要了錢已經(jīng)提前發(fā)給工人了,大家都興奮著要馬上要回家,辛苦一年就像想犒勞一下自己,出來買飯吃的人也多了些,所以今天才賣得這么快。
謝明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開口:“強(qiáng)子哥也吃過飯走了,他今天給了五毛錢,我不要他還不樂意,就收下了。不過他走之前說明天不來吃飯了,要回老家去,還讓我提醒你一句,過了今天大部分工人都要陸陸續(xù)續(xù)走人了。”
謝云舒只知道項目部的盒飯要送到臘月二十,倒是不知道工地上的工人原來走得更早一些,這樣的話那她明天豈不是要沒生意了?
“姐這段時間你正好休息一下,我放假在家洗菜的活都交個我,你的手不能再沾涼水了。”謝明城早就注意到了姐姐手上的凍瘡,他怎么會不心疼,恨不得明天就高考,然后畢業(yè)參加工作才好!
謝云舒渾然不在意:“你騎三輪車先去菜市場買菜,我在這里等一會就去收盒飯,要不然一會還得跑一趟,太麻煩了?!?
這么一會功夫,項目部肯定還沒吃完飯。
謝明城走后,她就坐在臺階上看書,這兩天手里面有了錢,也不意思總是去新華書店蹭書看,而且她也實在沒時間,干脆咬了咬牙,花了五塊錢買了一本,名字叫做建筑原理,里面的內(nèi)容很簡單,她看得津津樂道。
這一看就沉迷到了里面,就在她聚精會神拿手指頭在地上寫寫畫畫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線:“在太陽下看書對眼睛不好?!?
謝云舒連忙抬起頭,逆著光她瞇了瞇眼睛才看清來的人是沈蘇白,他身后放著一輛自行車后座用繩子捆著一個大保溫箱,正是她拿來裝項目部盒飯的。
“你幫我?guī)С鰜砹耍瑢Σ黄饘Σ黄?,我這一時忘了時間……”謝云舒連忙跳起來,手忙腳亂道歉,生怕對方懷疑自己怠慢敷衍,影響她繼續(xù)送飯。
沈蘇白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他還什么都沒說,她在緊張什么?雖然田浩總是說他太兇容易嚇壞女孩子,但是他自認(rèn)為對面前這位姑娘并沒有說過什么難聽的話。
“現(xiàn)在才一點多,我只是正好出來辦事就順手帶了出來。”沈蘇白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然后從口袋拿出一瓶藥膏和一雙橡皮手套:“這個帶回去,晚上用熱水燙一燙手,摸上藥膏幾天凍瘡就能好,橡皮手套洗菜的時候戴上。”
謝云舒連忙搖頭,有些受寵若驚:“不用不用,我不怕凍瘡的?!?
爸爸去世那年,李芬蘭因為悲傷過度大病一場,明城年齡又小,家里有一大半重?fù)?dān)都落在了才十六歲的謝云舒身上。冬天洗衣服做飯早就是家常便飯,手上的凍瘡幾乎年年都有,她都要習(xí)慣了。
陸知行是醫(yī)生,非常愛干凈,結(jié)婚后洗衣服的活自然也落到她身上。家里的床單被罩五天就要換一次,貼身衣服更是要天天換,雖然是冬天她也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她手上的凍瘡不是從家屬院搬出來之后才有的,只不過陸知行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更沒有想過在醫(yī)院拿藥回來。他的愛心都放在了柔弱的周新月母子身上,誰讓愛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呢?
她堅強(qiáng)慣了,只會說沒關(guān)系,我不疼。
在家屬院人人說她享福了,高攀了,可她并沒覺著自己幸福到哪里去。要說幸福,大概也只是心底的那點愛意讓她覺著幸?!,F(xiàn)在愛沒有了,那就只剩下苦了,幸好她要脫離苦海了。
沈蘇白不容她拒絕,語氣好像在教育下屬:“不要沒苦硬吃,有藥為什么不用,有手套為什么不戴?到時候因為你手上的凍瘡,影響了做飯,項目部的工作人員怎么辦?謝同志,還是說你喜歡手上長凍瘡,說實話這并不好看。”
謝云舒:“……”
我謝謝你,沈大隊長!明明感動人的事情,從他嘴里說出來,偏要人覺著心里發(fā)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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