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示意牛車前。

牛車前上前接過,立刻抽開,略過前面的幾行料子名稱,直接看后面的成本明細(xì)。

三張看完,牛車前看向顧硯,"略有出入,在常理中。"

顧硯點(diǎn)頭,示意戰(zhàn)兢兢垂手而立的三人,"那邊坐一坐,喝杯茶略等一等。"

三人如蒙大赦,連聲答應(yīng),蒙頭蒙腦的退了幾步,被小廝拍了下,往靠墻一排長凳過去坐下。

又有兩個人上前,遞上單子。

牛車前連看了七八張,頓住,看向顧硯道："這一份出入大了些。"

站在顧硯前面的三個人里,中間一個人臉色變了。

顧硯看著中間那人蒼白的臉,瞇眼笑道："你知道是你家的"

"不……"中間的人額角冷汗下來了。

顧硯抬手,牛車前急忙將那張單子遞到顧硯手里,顧硯捏起,抖了下,掃了眼,"宏盛織坊"

"是。"中間宏盛織坊的東主噗通跪下了。

"起來,這出入,也許是你算錯了,也許是你這里確實(shí)有別家沒有的費(fèi)用,都是人之常情。你先站在那邊,等都看完了,讓周先生費(fèi)費(fèi)神,和你們一一核對一遍就是了。"顧硯神情和話語都十分平和可親。

宏盛織坊的東主連聲答應(yīng),抖著腿站起來,順著小廝的指引站過去。

余下的人多數(shù)垂手垂眼沒什么異樣,有些慌亂起來,頭不敢轉(zhuǎn)的太多,拼命轉(zhuǎn)著眼珠到處看。

也有不少小心的挪了挪,挨著站在一起,你揪我一把,我拉你一下。

平江絲綢行新任會長于承福站在人群中,自在而篤定。

他那張單子已經(jīng)拿給周先生看過了,至于其他人……

于承福瞥了眼站在他側(cè)前的幾位行老。

該說的,他跟他們平江絲綢行在行的織坊都實(shí)話實(shí)說,說的清清楚楚,至于他們聽不聽,他就管不了了。

牛車前看的極快,看完所有各家的單子,還是花了一個多時辰。

顧硯看著挨著宏盛織坊東主站了三十多人的前后兩排,輕笑了一聲,站起來,背著手,挨個看過那三十多人,站住,笑道："鳥為食亡,人,可不能為了財(cái),連命都不要,沒有命還怎么掌財(cái)呢是不是"

三十多人里,有幾個人搖搖欲墜。

"唉,貪卻無膽。放心,爺我不會不教而誅,這是頭一回,先讓周先生教導(dǎo)你們一回。"

顧硯轉(zhuǎn)身看向周沈年,"你和老牛一個一個跟他們好好算算。"

周沈年欠身答應(yīng)。

顧硯轉(zhuǎn)向挨墻坐成兩三排的諸人,笑道："諸位先回去歇著吧。"

坐著的人急忙站起來,告退而出。

平江絲綢行前任會長施萬全的大兒子施大少爺緊盯著于承福,出了照月樓,緊跑幾步,趕上于承福,叫道："于叔！"

于承福站住,笑看著施大少爺。

"幸虧我聽了于叔的話。"施大少爺陪笑道。

"一會兒咱們平江織坊幾個人要一起商量商量,這才是個開頭,后頭咱們要打的仗多著呢。"于承福拍了拍施大少爺,笑道。

"好,我都聽于叔的。"施大少爺忙笑應(yīng)道。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