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兒一愣,瞧他說的格外真誠,格外生氣,一時恍然。
原來沈司長也不明就里?。?
這饅頭不是他讓人準(zhǔn)備的,而是這個鮑干事私自做的決定??!
這么說,沈司長其實也還行?
“啊……”
被沈玉京如此不客氣的痛罵,科技司的干事員鮑軍人都傻了。
不是,沈司長,不是您讓我準(zhǔn)備饅頭的嘛?
現(xiàn)在怎么還怪罪到我頭上來了?
鮑軍心里頭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低頭道:“對不起沈司長,是我會錯意思了,準(zhǔn)備不足,讓大伙兒寒心了,我給大伙兒道歉!我這就回去讓富根書記和公社的專員們重新弄……”
“不用了!”
可就在這時,李向南忽然揮了揮手,似笑非笑道:“鮑干事,饅頭就饅頭唄,正好當(dāng)主食!你們中也有不少北方人,也有吃不慣咱們南方米飯的!正好湊在一起,還能解決大家一點實際需求!走走走,提著去堂屋,飯菜都上桌了,一起吃吧?”
李向南要是再看不出來這沈玉京在甩鍋,那就真成傻子了!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沈玉京竟然在這個時候選擇示弱……
“這……”鮑軍有些尷尬的看向沈玉京。
“看我做什么!沒聽到向南同志說的話?!還不快感謝他?還有你們幾個公社干事,哎,說你們什么好,做工作細(xì)致一點,嚴(yán)謹(jǐn)一點,要多照顧大家的情緒,體諒大伙兒的處境嘛!”沈玉京提點完鮑軍,又絲滑的教育起李富根等大隊和公社的人事安排了。
“是是是,領(lǐng)導(dǎo)教訓(xùn)的是,今后的工作我們一定更加周到一些!對不住了!”李富根憨憨的頷了頷首。
沈玉京這才點點頭,臉色稍微緩和一點,主動伸手跟李向南握了握手。
“向南同志!讓你誤會了不好意思??!也是我工作做的不夠到位,忽略了同志們的需求!我檢討我檢討!”
李向南平和的握著他的手,平靜道:“沈司長為人誠懇謙虛實在,可是我見過為數(shù)不多的好領(lǐng)導(dǎo)?。 ?
說著話,他緊緊一握對方的手,邀請道:“走,沈司長,我跟你一見如故,今晚一定要多喝兩杯!”
“走!”沈玉京堆起假笑應(yīng)付著,也伸出手作了個手勢。
大伙兒齊齊邁步走向堂屋。
明暗不定的燈光投射在游廊里,李向南和沈玉京的臉上。
冥冥之中,兩人的視線好像有那么一剎那的交錯,隨即彈開。
沈玉京在想什么,李向南不知道。
但是,像沈玉京這樣的人,李向南接觸過,不多,但每一個人都無比‘危險’。
就剛剛這一番表現(xiàn)來看,沈玉京擁有如宋辭舊一般,能夠收放自如的胸懷。
但他的年紀(jì)卻只有宋辭舊的一半,這是在沈家老壇子里泡出來深諳為官之道的出類拔萃者。
而且城府極深,能夠做到山淵海峙的那種。
這樣的人,跟家族蒙蔭養(yǎng)出來的廢物可不一樣,那樣的人三兩句話就能看出來一個人的深淺,很可能在朋友圈曬個工資條就能被擼下課。
沈玉京這樣的人,他表現(xiàn)在臉上的情緒,說出來的話里的漏洞,都很可能是他故意賣出的破綻。
剛才看似是李向南贏了,可是他心里也明白過來。
這不過是沈玉京放出來的煙霧彈罷了。
林衛(wèi)民說過,沈玉京來自上沈家,是沈千重都比不了的上沈家。
這樣的家族,廢物早就淘汰了。
權(quán)術(shù),是他們玩剩下的東西。
人心,才是他們拿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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