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想要拒絕。
但四目相對,見到謝凌那不怒自威、不可侵犯的臉后,她便將那些話又咽了回去,“多謝表哥。”
謝凌臉色緩和。
他這時,瞥了一眼她手里早已揉得不成樣子的淡粉折枝花繡帕。
阮凝玉的手仿佛痙攣了一下。
她忙帕子收了起來。
謝凌移開目光。
阮凝玉抿唇,她最近一段時間,怕是都不想看見任何帕子了,無論什么樣的。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可阮凝玉卻分明覺得空氣中仍有什么氣息在糾纏不休,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她困在這方寸之地。
阮凝玉有些擔(dān)心。
謝凌復(fù)明后,他的態(tài)度、他的作為,褪去了往昔的克制!皆比先前的他要大膽的多!無論是給她梳發(fā),還是虛扶著她……這些,皆親密至極!
就比如他用烏木梳給她梳發(fā)這事,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纏繞著她散落的青絲,見她醒來,他便將梳子放于一側(cè),神色淡然……他竟能這般坦然地將這等親密之舉做得天經(jīng)地義。
更令人心慌的是他的目光,又冷,又熱。
誰知道在她睡著的時候,他可有屈指勾住她散落的一縷青絲,于手中把玩過?
阮凝玉現(xiàn)在覺得謝凌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而她身為姑娘家,臉皮薄,也不好過問此事。
何況她不愿捅破那層紗窗紙,只好裝傻。
阮凝玉盯著自己的繡花鞋,她想找個由頭離開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覺得謝玄機變了太多。
片刻后。
“倒忘了問,表妹的風(fēng)寒,可壓下去了?”
男人眉間帶著關(guān)切,“明日我親自盯著廚房熬粥,放些冰糖,再擱兩片潤肺的梨?!?
阮凝玉只覺喉嚨發(fā)干,她不過隨口編了個托辭,沒想到他卻將她的謊當(dāng)成天大的事情來上心。
謝凌并未瞧出她異樣,聲音不自覺放柔。
“白瓷砂鍋要文火慢煨,冰糖得用江南進(jìn)貢的上好冰砂糖,梨得挑最鮮嫩的秋月梨,去皮去核切成薄片,等粥熬得七分熟時再放進(jìn)去,到時命福財給你送過去,我不在府中,你要好好吃飯?!?
望著兄長專注的眉眼,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心情復(fù)雜得緊。
眼見她的動容,謝凌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也不知今日她跪在自己腿邊時的那份楚楚可憐,有幾分是真心?
即便早就知道這一切全是假的,知道她近來對自己避如蛇蝎,幾次搪塞不過來,變著法子躲他、騙他。
即便知道她今日對自己的關(guān)心盡是些虛偽的謊話,可他還是甘之如飴。
無妨。
騙他也無妨。
但是,既然要騙,那便好好騙他,就該把戲做足些。
哪怕她的關(guān)切是虛與委蛇,哪怕明知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他也甘愿飲鴆止渴,自欺欺人。
至少在他面前,要裝得像真的一般。
但若讓他發(fā)現(xiàn)她連裝都敷衍的話……
謝凌眼底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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