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披了件衣裳,便走了出去。
見到晨光勾勒下的表哥,即便身影單薄也難掩清俊。
見到他,文菁菁面上一喜,她右手順勢將鬢角碎發(fā)別向耳后,整理了下淺綠色裙裾的衣擺,這是她為了見表哥命繡娘用蜀錦新做的裙子,上面繡了蝶戀花,花是石榴花。
女人的水眸帶著羞于說的情意,便提著食盒過來。
“表哥,我……我聽說你這幾日都在衙署忙到深夜,連口熱乎飯都顧不上吃?!蔽妮驾计帧?
“故此,表妹特意早早起來,做了些表哥愛吃的早食,想著給你送來,好歹能墊墊肚子?!?
這一切,還得“歸功”于阮凝玉。是阮凝玉讓她有了不少能時刻接近表哥的機會,偏生表哥還不能有理由拒絕。
這陣子她時常出現(xiàn)在表哥的身邊,起初,她心中還有些忐忑不安,結(jié)果表哥知道了也沒說什么,也沒驅(qū)趕走她。
文菁菁心里暗喜。
而這些時日,她也漸漸摸清了表哥的喜好,知道表哥喜歡吃用黃酒腌制、上等粳米熬制的鴨子肉粥,故此得知謝凌人在衙署,她便提著食盒過來了。
說著,她將手中食盒往前遞了遞,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的淺笑。
阮凝玉讓她學(xué)聰明了,她不會像先前目的性那般重,也懂得示弱。
說完,文菁菁謙順地垂下眼簾,故意露出描花衣袖下,自己那被凍紅的指尖。
況且她知道表哥性子是溫和的,只要她語妥當(dāng),今兒的天這么的冷,是個男子,都會起憐惜之心。
文菁菁本以為男人會接過食盒,說一句“費心了”。
然而謝凌卻立在臺階上,身影被晨光鍍了層冷霜,居高臨下望著她時,忽然,唇角漫出一絲極淺的笑。
“是阮凝玉讓你來的,對么?”
這話像突然刺破窗紙的冷風(fēng),讓文菁菁指尖猛地一顫。
明明表哥是在笑,可她卻四肢百骸都在發(fā)冷。
文菁菁慌忙解釋:“表哥說笑了,凝玉表妹不過是說你近日辛勞,而她近來身子不好,便讓我代為跑動……”
表哥難不成察覺出了什么?不!不會的!
文菁菁鎮(zhèn)定下來。
這時,謝凌卻下了臺階,上前了一步,明明還是那張俊美如天神、令她朝思暮想的臉,可文菁菁現(xiàn)在感受到的卻只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晨光照著他挺直的鼻梁,在眼下投出半彎陰影。
眼見表哥向她走來,以為表哥是接受了她的心意。
文菁菁心臟狂跳,她這些天做了那么多,看來終于打動了表哥!
果然,謝凌直起身子,袖擺帶起了風(fēng),修長手指掀開食盒一角,露出里頭她精心熬好的鴨子肉粥。
結(jié)果男人下一句的話卻讓她如墜地獄,“你總愛學(xué)她的樣子?!?
“可這樣用心的吃食,她從來不會為我而做?!?
為他洗手作羹湯,是不可能的。
文菁菁微張唇,表哥在……說什么?
謝凌雙眼淡漠,目光掠過了她身上的新裙,“她冬日極少穿綠。”
“她冬日愛穿紅,是因要配三堂妹給的珊瑚手串?!?
謝凌微笑,“你若要學(xué)她,不若也一并學(xué)了,回去用紅色的料子裁制衣裙?!?
文菁菁臉蛋轟然變紅!
原來男人從來都知道她在學(xué)阮凝玉!
一時間,她羞愧得恨不得找個洞鉆進(jìn)去,眼眶也變紅,她怎么也想不到向來溫煦的表哥,居然會對她說出這般如芒在背、好似利刃般刺痛人心的話來。
她更震驚的是,原來謝凌早就看穿了她跟阮凝玉的伎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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