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易墨垂下眼簾,靜靜地吃著素菜,那些葷腥只會讓她覺得惡心。
周氏已經(jīng)不太敢跟她搭話,反而轉過頭,對著旁邊的謝妙云談笑。
雀兒給她的碗里夾了塊豆腐。
謝易墨吃著吃著,卻突然抬頭,看向了阮凝玉所在的位置。
兩人對視上了。
阮凝玉神色很淡,慢慢移開了目光。
謝易墨驟然攥緊銀筷。
阮凝玉在嘲笑她,是不是,是不是!
這個女人……一早就知道了!先前才會拿這件事來威脅她!
謝易墨不明白,明明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加之阮凝玉那時根本還沒寄住在謝府,連她的丫鬟都不曾知道,而阮凝玉……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那個已然三十多歲的男人,膝下育有一子二女,本應是家庭美滿、歲月安穩(wěn),可他與自己之間那些見不得光的糾葛,竟被阮凝玉知道得一清二楚。
阮凝玉早就知道了,所以她適才一直在看這出好戲,見自己不受控制地去吼周氏,她是不是在心里嘲笑自己!
嘲笑她的愚蠢,她的不堪!
謝易墨越想越覺得羞辱,胸腔里的怒火“噌”地一下燒到了。
誰知道阮凝玉會不會告訴給其他人,會不會要毀了她的人生?
自己就應該殺了她!殺了她!
謝易墨要崩潰了,她從未這么丟人過!她恨不得死去了干凈!
就仿佛,她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瞬間在阮凝玉的面前垮塌。
另一邊,何家兩姐妹在說著自家兒女的事。
謝易書剛秋闈中舉,何洛梅自然要吹噓起這件事,就算是親姐妹,也會比較起兒女。
何洛芷笑語嫣然,“書兒自小就聰慧過人,我就知道他定能有所作為。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氣!”
她嫁得沒妹妹好,比起妹妹在京城的顯貴親家,到底是差了幾分風光。
這次來京城,一來是長子帶著妻兒來京中謀職,二來她也順道來看望她這位多年不見的妹妹。
何洛梅仍沉浸在兒子的榮耀之中,繼續(xù)滔滔不絕:“憑書兒這成績,要是能再中個進士,那可就光宗耀祖了。到時候,我得給祖宗們好好上上香,感謝他們庇佑。”
說起書兒,便自然要提起墨兒了。
她的這對兒女,在京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謝易墨已經(jīng)感覺到不對勁起來了。
母親莫不是要……
何洛芷又溫柔問:“那墨兒呢?”
既然誤會已經(jīng)解除了,何洛梅便如同打開了話匣子,不免抬了下巴道:“比起書兒,墨兒也是不差的,若墨兒是個男子的話,她去參加科舉,定是要勝過書兒的!”
何洛梅微笑:“我這女兒啊,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她的詩作就連連那些自詡才高八斗的文人雅士都贊不絕口。女紅刺繡更是一絕,繡出來的花鳥魚蟲,栩栩如生,仿若能從那繡布上飛出來、游起來?!?
周氏詫異地看了眼旁邊的謝易墨。
這么厲害?
她眸中不免露出一抹艷羨,京城的貴女就是要比她們揚州的要自由,要見多識廣。
但她看了一眼,便忙收回目光,怕又觸了謝易墨的霉頭。
安坤榮依舊沉默。
何洛芷驚訝:“墨兒這么厲害?”
謝易墨笑容已經(jīng)要撐不住了,她就怕母親……
周氏卻在人群里一眼見到了阮凝玉。
她問:“這位妹妹生得這般標致,不知……是哪位?”
阮凝玉沒有想到他們說話還能牽扯到自己,她頓了一下,便放下筷子,剛要打招呼時。
何洛梅眼見阮凝玉在飯桌上吃飯還不安分,心里更加厭惡,“她啊,不過是在咱們府中寄人籬下的表小姐罷了,不值一提?!?
周氏聽見姨母語氣中充滿了嫌棄,便閉上了嘴。
然而,適才姐姐的驚訝讓她更得意了,何洛梅道:“姐姐,你們從揚州來,路途遙遠,想必不曾得知半年前陛下在宮中開設了文廣堂?!?
她語氣看似隨意,實則眉梢眼角都透著得意,她十多年來教導兒女如此刻苦,便是為了今日這一刻。
“不瞞姐姐,墨兒在文廣堂一眾女學生里,成績那可是獨占鰲頭,每次考核都穩(wěn)穩(wěn)拿第一?!?
“就連陛下身邊的女官也對墨兒贊賞有加?!?
沒想到,她這句話,卻引得謝易書、謝宜溫等人都齊齊地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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