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問:“公子,這些信要怎么處理?”
他原想著以現(xiàn)在公子對表姑娘的著魔程度,或許會將信拆了,命他將信上所寫的都給念出來,又或者是大公子會將這些信給妥善藏起來。這樣的話,表姑娘定會誤以為沈小侯爺從未給她寫過信,從而離間兩人的關系。
可謝凌在烏木椅上枯坐了一會。
卻是嗓音艱澀,緩緩開口。
“把這些信,物歸原主吧?!?
蒼山錯愕地抬起頭。
主子……當真不好奇表姑娘給沈小侯爺都寫了些什么么?
但回應他的,卻是大公子孤絕清冷的側臉,男人的臉上依然寫著回避二字。
書瑤其實一直在默默聽著屋里頭的對話。
其實在許清瑤先前來謝府的時候,她便跟許姑娘見了幾面,許清瑤皎若秋月,端莊大氣,她自然對許姑娘印象十分深刻。
很快,她便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書瑤忙停下手頭的動作,起身,她便對著眼前著湖藍色湘裙,腳踏繡蓮花軟緞鞋的千金小姐行禮。
“奴婢見過許姑娘?!?
可她抬頭,看見許清瑤的臉時卻怔住了。
之前還未覺得有異樣。
可這時候……許姑娘的臉卻跟夢里大公子的夫人的臉型,重疊在了一起!
眼前的許清瑤不過是還梳著少女發(fā)髻,雙眸要更柔和明亮的夫人罷了!
書瑤頓住了。
大公子將來的夫人,竟然就是許姑娘?
再想起自己被是夫人身邊的婆子先打斷了腿,再被發(fā)賣出府的,書瑤瞬間后背泌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粘連在她的肌膚上,激起層雞皮疙瘩。
書瑤后退了一步。
怎么會……
她完全沒辦法將眼前知情達理的許姑娘跟夢里的夫人聯(lián)系在一起。
許清瑤并沒有察覺到書瑤的異樣,她微微一笑,便越過書瑤,走了進去。
還未靠近,許清瑤隔著屏風,便看到了坐在烏木椅上的謝公子。
這一世,他還沒有成為她的丈夫。
許清瑤不禁又想起了前世。
還記得剛入謝府的時候,她丈夫的那位不折手段從而當上皇后的表妹其實是不怎么在意的。
是什么時候才讓她起疑的呢?
是他身為中書侍郎,卻時常勸諫著皇帝需廣開后庭,以育子嗣,以應天地之數(shù),順陰陽之理,以厚天倫之慶,綿國祚之延,才開始的。
當時阮凝玉為了爭寵,又怕慕容深隨時隨地踹掉她扶家世更尊貴的女人坐上后位,于是她便時常帶著親手做的羹湯送去御書房爭寵。
有時候慕容深忙朝政以致疲乏,他便會在御書房來了興致,以養(yǎng)精神。
有時候就這么屏退了在御書房參與決策的臣子。
可這群朝臣中,唯有一人不茍笑、老氣橫秋地留下了,即使同僚相勸,也不肯離開御書房。
謝凌對著在眼前垂落的一道明黃色軟簾諍諫道。
“陛下,我朝列祖列宗皆重朝堂規(guī)制,祖訓‘宮闈之內,當守端莊,以肅宮廷之儀’,皇帝書房乃莊重之地,若陛下與娘娘這般傳至民間,恐百姓誤解,有損皇家圣明形象。”
“皇家向為天下表率,需以端莊威嚴示人,方能服眾?!?
至于當時的慕容深,自然是叫他滾了出去。
更是覺得旁人這位謝大人是個食古不化的腐儒,果真不無道理!如此迂腐騰騰,不通情達理掃他這位皇帝興致的,當真是天底下第一人。
后面當謝凌權勢越來越大的時候,有時他調任去外地回來,當?shù)氐墓倭趴倳铏C給他獻上幾個美妾寵姬,而男人總會將她們帶回宮里,將她們獻給慕容深。
一開始,許清瑤不明白謝凌這么做是什么用意,只以為他是不喜那位皇后表妹。
而她當時更是竊喜地覺得,謝凌是還記恨著阮凝玉當初將她推倒致傷之事,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她,是為了給她這個夫人報仇,所以不斷地給阮凝玉下絆子,故意送女人到慕容深身邊,好讓皇后心生嫌隙。
那些女人入了后宮后,也如愿以償?shù)胤值昧嘶实鄣膶檺郏饺萆钊ノ囱雽m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
天底下的男人大多是喜新厭故的,更何況是慕容深這樣的九五之尊呢?
那時候,阮凝玉是真的恨不得千刀萬剮了謝凌。
那時皇后派的朝臣跟瘋狗一樣不斷地去攻訐謝凌黨,歪曲事實,捏造罪證,彈劾舉報。
可許清瑤卻始終覺得,謝凌對世間許多事都生不起興致來,又怎么會這么頻繁地去插手皇帝的家事?
直到后來——
許清瑤才明白,她是有多么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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