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凌的父親謝誠居是思念亡妻,終生不愿再另娶。
但一個中年男人,還是有伴侶需求的,謝誠寧便是例子。
也不知,二老爺如若真的娶了續(xù)弦,繼室會不會對大姑娘三姑娘好。
想起前世的事,阮凝玉更是沉默。
春綠擔(dān)憂的沒錯。
謝誠寧娶了續(xù)弦后,中年得子,宴席歡天喜地的大辦,在續(xù)弦的挑撥離間下漸漸忽略了兩位原配所生的嫡女。
最后,竟隨便聽信續(xù)弦的話隨意讓謝妙云嫁了個進(jìn)士。
導(dǎo)致謝妙云婚后被家暴,還墮胎了一個孩子。
而后面便是謝妙云的丈夫?qū)欐獪缙?婆家不作為,還偏向著親生兒子。
那寵妾最后給府里生了個長子,那老太婆開心得不行,越發(fā)嫌棄兒子的糟糠之妻,天天嘲諷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謝妙云最終郁郁寡歡,每次想和離回謝府,到了謝家卻每次遭到繼母的攔截,見不到謝誠安,謝妙云落空回去后更是遭到了婆婆的打罵。
結(jié)局便是謝凌從妹夫家領(lǐng)回了堂妹已經(jīng)冰涼的尸體。
她這個皇后娘娘,也出席過三表姐的葬儀。
當(dāng)時一身縞素的謝大人與她站在冬天蕭索的廊下,他眉眼的溫度比堆蓋在檐角的白雪還要的冷。
阮凝玉也一改往日的奢華風(fēng)氣,慵梳髻上只戴了只白玉蘭翠玉簪。
宮女給她遞了個湯婆子,阮凝玉卻沒接過。
她剛要辭別謝大人時。
謝凌道:皇后娘娘,覺得妙云堂妹怎么樣。
阮凝玉不知如何開口。
她跟謝妙云沒什么交集,曾經(jīng)謝妙云在宮宴上當(dāng)眾頂撞她,往后更沒交集了。
因她閨閣時的那些事,她自是知道謝家的表姐都不喜她。
但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位三表姐的訃告,她還是從宮里冒著風(fēng)雪來了謝家。
謝凌背對著她,聲音沒有感情,平靜陳述。
堂妹并沒有娘娘想象中的那么厭惡娘娘這個表妹。昔人已逝,謝娘娘今日冒風(fēng)雪來看望三堂妹。
阮凝玉靜默,更是說不出來是什么的心情。
她有點(diǎn)逃避面對這樣的感情。
于是她垂睫,便要離去。
謝凌這時側(cè)身,娘娘,你會想三堂妹嗎
阮凝玉雍容華貴的身影頓住了。
她周身是莊重高貴的香氣,但此時被朔風(fēng)一吹,冷清清的。
謝凌薄唇干出裂痕,眸里冰冷。
玄機(jī)最后悔的就是沒有早點(diǎn)去接回堂妹,讓她身為謝家姑娘卻慘遭曹家欺侮。
聽見他話里頭要叫囂而出的殺氣,阮凝玉眸光一動。
謝大人對她行臣禮,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道白色的背影陷在園林雪景里,竟冷清得嚇人。
一個月后,她在皇宮里聽說,謝凌以科舉舞弊的罪名帶頭抄家了開國伯府家。
阮凝玉靠在春榻上,眼睫如柔弱的蝴蝶棲息在她的眼窩處。
她不忍心讓天真善良的三表姐這輩子再遇人不淑。
夜里再晚些,便聽說庭蘭居的丫鬟又過來送東西了。
春綠端進(jìn)來,阮凝玉才知道是套月顧清影的青瓷茶具。
書瑤對著她萬福。
是大公子下午見表姑娘屋里太過簡樸,因公子在海棠院喝了一盞茶,便讓奴婢給表姑娘送來這套青瓷茶具,不是什么貴重的心意,表姑娘便收下吧。
書瑤離開后。
阮凝玉望著放置在茶幾上的這套月顧清影,青如玉,瑩澈剔透,被透過紗窗紙的月華一照,更漂亮了。
新月眉蹙得更深了。
她忽然覺得,這輩子的謝凌跟前世的有些不一樣。
似乎變了,又好似什么都沒變。
想起昨日文廣堂男人的所為,阮凝玉更覺得奇怪,不由的心亂如麻。
難不成,就因?yàn)橹x凌這輩子對她好了那么一些,她便要摒棄前嫌么
可那全是她前世血淋淋經(jīng)歷過的。
他在凜冬雪地端坐于馬車上說的一句夫人喜靜,又該如何忘
她忘不了。
阮凝玉不愿看見這套青瓷茶具,覺得礙眼。
春綠,收起來,放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春綠忙收去庫中。心里卻是覺得長孫宅心仁厚,待表姑娘與謝家嫡女無不同。
阮凝玉困了,便讓丫鬟們打熱水給自己沐浴。
浴桶里水霧蒸騰,水面灑落一層紅色的玫瑰花瓣。
水汽暈得阮凝玉精致的鼻尖冒出細(xì)小汗珠,雙頰也變得緋紅,姝色更艷。
每每伺候小姐沐浴時,都會抱玉和春綠兩個小丫鬟臉紅心跳。
春綠幫小姐擦背,這時卻不由握著阮凝玉纖細(xì)如藕節(jié)的胳膊,眼睛酸澀,止不住的心疼。
小姐這處傷疤一直留到現(xiàn)在……
阮凝玉低頭看去。
便見原本雪白的胳膊上留下了道蟲子似的淺粉色傷疤。
是謝凌那次對她家法伺候后留下的。
當(dāng)時她身上的傷口愈合后全都涂了祛疤膏,可唯獨(dú)胳膊的這一道怎么也不消。
怕是要在上面留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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