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感覺頭皮發(fā)麻。
上一世,每當她同府中其他公子嬉戲玩鬧,又或者同京城其他膏梁子弟出游同行,就必定會撞見謝家這位長兄。
她有時候在想,她是不是跟謝凌相克。
那時沾花惹草的阮凝玉十分懼這位大表兄,加上心虛,見到他出現(xiàn),她便忙掙開旁邊男子的手。
謝凌每次都會用平和又肅穆的目光注視著她,不不語。
春闈第一的表哥,謝凌當時在她心里還是清微淡遠的圣潔地位。
每當觸及到他這個眼神,一心要向上爬的阮凝玉便猶如被剝了衣裳般羞慚。
她低下頭,手指攪拌著衣袖。
誰人不知,謝凌尊崇孔孟之道,清規(guī)戒律,克己復(fù)禮,保守又持重。
阮凝玉無疑是犯了他的忌諱,也變成了謝府一眾弟妹最頑固不化難以管教的那一個。
她心里開始無地自容。
謝凌肅容,淡漠地瞥了眼她那只掙回去的手。
那時候,也是這么道一聲,過來。
然后轉(zhuǎn)身,負手離去。
阮凝玉低著頭,就這么跟著他去了他在庭蘭居的書房。
她實在怵這位嫡長孫,于是跪下先服軟,表哥,林二公子只是將我當玩伴,沒什么別的……
謝凌卻沒有聽她的辯解。
伸手。
阮凝玉一怔,抬起頭,便發(fā)現(xiàn)男人手里不知何時持了把戒尺,站在書桌旁,平靜淡然地望著她。
她臉都白了,想求情,表哥,我……
謝凌眼皮都沒抬,伸手。
而這聲,要更加的冷。
剛伸出去。
只聽啪地一聲。
她疼得瑟縮,可謝凌并沒有憐憫心,持著戒尺,足足打了十下手板。
她疼得咬唇,掌心紅得不成樣子。
過后,謝凌又讓她抄了女四書。
阮凝玉對這位未來首輔的恐懼,便是這樣日積月累起來的。
盡管她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她也怵他。
她又想起了前世回京的路上,任她如何跪下,落淚,求他憐惜,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不曾見過這個男人有絲毫動容。
阮凝玉掀起眼簾,看向不遠處眉目蘊藉的頎長身形。
負雪紅著耳根憤憤地瞪了她后,便一聲不吭地走向主子。
她原本以為謝凌會說些什么。
然而她仿佛不過是腳邊的塵埃,那道青袍身影長立未動,直到負雪低著頭安分地來到了他的身后,他眸里這才有了波動。
謝凌手持著書卷,領(lǐng)走了負雪。
阮凝玉想,興許他是覺得她無藥可救了吧。
注視著這對主仆離去的身影,她站了一會,也轉(zhuǎn)身離開。
謝家的馬車就這樣馬不停蹄地行駛在官道上。
沈小侯爺也不再作妖了。
他躲著她,她也避嫌。
所以這些天阮凝玉都是清清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