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場風暴過后,考斯特不知道還有幾艘船能幸存下來,他只能祈禱自己這艘船能頂住雷暴,畢竟距離國土已經(jīng)不遠了。
他不再多想,在下了甲板后便立刻趕去了船艙。
昏暗的船艙內(nèi)只點著一盞黯淡的油燈,桌上傾倒的碗中灑落著黑褐色的肉塊,渾濁的湯汁灑得到處都是,空氣中散發(fā)著淡淡臭味,而在那凌亂污濁的床褥上躺著個枯瘦的男人,甲板上還有他的嘔吐物。
考斯特一進船艙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但他還是恭敬的對著躺在床上的男人說道:
“元帥,我們正在遭遇一場風暴?!?
床上的男人置若罔聞,他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若不是那渾濁的眼睛在空洞的睜著,他簡直和一具尸體沒有任何區(qū)別。
雖然男人一聲不吭,但考斯特還是接著匯報道:
“元帥,
這場風暴應該會持續(xù)一段時間,風浪已經(jīng)越來越大,我們的船會越來越顛簸,為了安全著想,我想或許您該把自己固定住?!?
男人依舊無動于衷,考斯特微嘆一聲,從墻壁上取下繩索,打算將男人的身體綁在床柱上,雖然這也無法完全保證安全,但至少能讓他避免在顛簸中亂撞。
“威爾遜在哪里?”
正當考斯特走到床前時,男人卻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喑啞無比,像是鋸子在鋸木頭。
考斯特臉色一僵,目光從那攤嘔吐物上一掃而過,低沉著嗓音說:“參謀長病得很重,他在昨天晚上病逝了?!?
話音落下,男人沉默了幾息,接著道:“把他的尸體安置好,要是能回國,帶給他的家人吧?!?
考斯特低垂著眼簾,搖頭說:“您知道的,元帥?!?
“病人的尸體不能留在船上,我們已經(jīng)沒有藥物了?!?
“在昨天晚上,我們就已經(jīng)為參謀長進行了海葬。”
說話之間,考斯特已經(jīng)來到床頭,伸手欲攙扶男人起來,男人卻一揮手將他伸過來的手給推開。
“元帥?”
男人手扶著床板慢慢坐起,臉上的胡須茂密而凌亂,全部纏粘在了一起,深陷的眼窩里面布滿了血絲,任誰都無法相信,這便是撒日國海務第一大臣,統(tǒng)帥烈陽艦隊的元帥克萊門托。
那個殘酷而血腥的夜晚過后,克萊門托仿佛變了個人,身為指揮官的勇氣,斗志,責任,他失去的干干凈凈。他變得怕火光,怕劇烈聲響,甚至一看到鮮血就會嘔吐,他整日躲在艙室內(nèi),不敢和部下們說話。他將自己完全封閉,幾乎成了具行尸走肉。
而現(xiàn)在,當這場雷暴即將落下之前,克萊門托卻站起了身,他推開考斯特,顫顫巍巍的走出了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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