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仍提著劍,仍走在那不該有人走的路上。
這一刻,塔頂驟變。
一道深紫的光芒從天而降,宛如最后審判,在時(shí)間長河中凝為一指,直壓而下。
李辰安抬頭,卻只能望見光芒之中的一道虛影,高高在上,居于九天之巔,俯視如螻蟻。
那虛影之中,不斷傳出聲音:
“命運(yùn)已書,何需掙扎?”
“你,是錯(cuò)誤?!?
“你,是累贅?!?
“你……該死?!?
李辰安嘴角鮮血再涌,識海之中,無數(shù)的自己在灰燼中咆哮、崩塌、湮滅。
他的意志已近崩臨邊緣。
……
就在此時(shí)——
轟?。。?
一道恐怖的斬?fù)裘偷刈岳畛桨搀w內(nèi)爆發(fā)!
不,是——魔刀?。?!
沉寂已久的魔刀在此刻暴躁地掙脫了一切,再度蘇醒,鋒芒劃破現(xiàn)實(shí)與虛幻的邊界,仿佛在回應(yīng)天地的不公。
刀光如夜,從塔底直沖塔頂!
隨即,一道瘦小的身影自刀鋒中飛出。
那是個(gè)黑裙小女孩。
她靜靜飄浮于半空,冰冷的雙眸如秋水封冰,光潔的額頭下,一雙精致如瓷娃娃般的絕美臉蛋無情無緒。
她黑發(fā)披肩,赤足踩空,一股無法描述的森冷氣息自她周身緩緩擴(kuò)散。
所有壓迫于李辰安神魂之上的存在——靜止了。
“我來了。”她說。
聲音不大,卻如九幽地府在呢喃,又似天宮之上在低語。
那虛影的威壓轟然下沉,卻在她一抬手之間——崩碎。
“滾!”
黑裙少女話語未落,虛空竟直接裂開?。?!
那俯瞰九天的虛影在她面前如同土狗,哀鳴倒退,瞬間被黑暗吞沒,徹底化為飛灰。
李辰安望著少女,喉間滾動(dòng),卻發(fā)不出一句話。
那不是恐懼,而是情緒太多,化不開。
那日眾神大戰(zhàn),救下他之后,魔刀破損。
李辰安就在沒見過她。
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有很多話想說,想問。
可最后只說出了一句。
“你回來了?”李辰安低聲問。
黑裙少女沒有答話,她只是轉(zhuǎn)過頭,眸光淡淡掃過他那已傷痕累累的身體,然后緩緩走來,手掌落在他心口上。
溫?zé)幔缬坐B貼靠心臟。
“別死?!彼f。
接著,她右手朝空中一劃。
整座浮空天塔,陡然變色。
……
剎那間,時(shí)間與空間失控。
塔頂,深淵翻騰,似有某種真正的天級生物在凝視。
那東西,比虛影更恐怖,比之前所有出現(xiàn)的敵人加起來還要壓迫。
它沒有名字,也無法描述,只能稱之為:源界遺禍。
這是神遺之地中,最深處的禁忌。
不屬于任何時(shí)代,也不屬于任何意志。
它代表的,是毀滅的本質(zhì)。
“退?!焙谌股倥櫭?。
她那光潔的額頭浮現(xiàn)一道淺淺的裂紋,周身的黑裙被壓力絞成絲線,風(fēng)如狂嘯,她卻一動(dòng)不動(dòng)。
“你擋不住它?!崩畛桨惨а?。
她回頭望了他一眼,露出一點(diǎn)很淡很淡的笑意。
“你也擋不住?!?
“所以我擋?!?
話音落下,她身影化作無數(shù)道黑芒,像是千億柄魔刀齊齊朝天沖擊!
那源界遺禍震動(dòng)——
終于動(dòng)了。
它探出一只似有非有的巨爪,如混沌開裂,掀起無數(shù)空間碎片,一抓便將所有黑芒吞入。
轟?。。?
天空塌陷,塔頂湮滅。
黑裙少女的身影消失了。
一切歸于寂靜。
只留下李辰安,靜靜地站在碎塔之下,手中緊握著那柄不再震動(dòng)的魔刀。
……
“你又救我一次?!?
他跪在殘骸之中,咬牙站起,渾身是血。
天幕中,那源界遺禍的力量未消,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凝聚形體。
這一次,它要將李辰安也吞下。
但李辰安沒有退。
他用盡全身最后的氣力,左手撐地,右手緊握刀柄。
眼眸燃起金色。
“她能賭命,為我擋前?!?
“我——也該為她,再賭一次?!?
他一步步走向塔心。
那里,是源界遺禍正在凝聚的核心。
他的背脊筆直,像是一桿戰(zhàn)旗。
全身骨骼不斷發(fā)出爆裂的聲音,血液翻涌如江潮。
“神不容我,我便滅神?!?
“魔欲侵我,我便斬魔?!?
“天地若無我位——”
“我便親手,把這天撕個(gè)口子?。?!”
話音落下,李辰安手中碧落黃泉?jiǎng)?,化為一道逆命光輝沖天而起!
那一刻,李辰安斬出這一生最強(qiáng)一劍——
這一劍,不問因果,不負(fù)來路。
只為——?dú)⑶奥芬磺袚醯勒撸?
……
劍落,天碎,遺禍斷,魔嘯止。
塔心崩塌,虛空倒灌。
整個(gè)神遺之地,沉寂一息——
繼而,風(fēng)雷復(fù)蘇,萬靈俯首!
李辰安單膝跪地,長劍斜插于地,頭頂是漫天血云。
他緩緩抬頭。
“我,李辰安。”
“今日登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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