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開車載著顧凜,來到京都最大的醫(yī)院。

下車前,顧凜戴上口罩和墨鏡,又讓司機就近買了帽子和衣服,換上。

生怕被人認出來。

偽裝好后,顧凜下車,直奔精神科而去。

掛號的時候,他要用司機的身份證。

司機自然不情愿,可是沒辦法。

診斷的時候,顧凜也捂得嚴嚴實實。

他告訴醫(yī)生,近段時間,總感覺有人在背后對他指指點點,罵他。

還感覺有人給他裝竊聽器,有人跟蹤他,調查他,甚至有人要殺他。

經(jīng)驗豐富的老醫(yī)生聽完,基本就確診了。

覺得有人罵他,是出現(xiàn)了幻聽。

覺得有人跟蹤他,要殺他,是被迫害妄想癥,精神分裂癥的一種。

經(jīng)過詳細的檢查和評估后,老醫(yī)生問："要住院治療嗎"

顧凜的心這會兒已經(jīng)涼透了。

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能被人知道自己得了神經(jīng)病。

多丟人。

前些日子他還笑話顧北弦呢,結果現(xiàn)在輪到自己身上了。

"瘋"水輪流轉。

老醫(yī)生又問了一遍。

顧凜才反應過來,機械地回道："不要,吃藥吧,住院耽誤事。"

耽誤事,是小。

主要是一住院,這事就捂不住了。

老醫(yī)生給他開了藥,交待了注意事項,又叮囑他,按時來做心理疏導。

顧凜應了聲,默默地站起來。

走到門口,他轉身問老醫(yī)生,"您認識我嗎"

老醫(yī)生盯著捂得嚴嚴實實的他,暗道,果然是神經(jīng)病。

身份信息擺在這里,怎么不認識

不過老醫(yī)生很有醫(yī)德,配合地搖搖頭,"不認識。"

顧凜長長地松一口氣,讓司機去取了藥,離開。

回到藺家。

顧凜一進屋,就走到沙發(fā)上坐下,垂頭喪氣,一不發(fā)。

藺老爺子湊過來,問："凜兒,你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顧凜把屋里的傭人全都支出去。

把門關上。

反復確認屋里沒人后,他才僵著一張臉說："外公,我得了精神分裂癥。"

藺老爺子一聽,整張臉都灰了。

截肢的那半截手,手指頭發(fā)麻。

過了好一會兒,藺老爺子才緩過勁兒來。

他罵道："庸醫(yī)！你這么優(yōu)秀,怎么會得精神病多去幾家醫(yī)院看看吧。"

顧凜搖搖頭,"去的就是最專業(yè)的醫(yī)院,顧北弦就在那里治療的。"

藺老爺子還是不信,詳細詢問他癥狀。

問完,藺老爺子開始剖析,"你這不是病,是疑心重,是謹慎小心,這是正常人的反應。"

顧凜心如死灰,"其他檢查也做了,已經(jīng)確診了,您老就別再安慰我了。"

藺老爺子長嘆一聲,"老天呀,老天,你為什么對凜兒如此不公"

顧凜安慰他,"醫(yī)生說是初期,發(fā)現(xiàn)得早,吃藥配合治療,很容易治愈。"

"好好,這事你千萬別告訴顧傲霆啊。他已經(jīng)六十了,退休也就這三五年的事。秦野性子莽撞,顧北弦有病,他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如果被他知道,你也得了病,我們多年的謀劃,就落空了。反正你這病發(fā)現(xiàn)得早,好治。治好了,這事就過去了,神不知,鬼不覺。"

顧凜點點頭,"我當然不會說,掛號用的都是司機的身份證。"

"做得對。"

兩人沉默了會兒。

顧凜問："外公,您說這是不是我們的報應"

藺老爺子一聽,生氣了,"別胡說！真要有報應這回事,你媽死了,為什么顧傲霆還活得好好的身體健康,有兒有女,公司越做越大,一點報應都沒有。"

"我媽是難產(chǎn)去世。羊水栓塞,放在現(xiàn)在都很兇險,何況三十多年前。"

藺老爺子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媽就是被顧傲霆害死的！她要是沒給他生孩子,就不會死！"

"我媽無論跟誰,都要生孩子。只要生孩子,就會遇到這樣那樣的風險。"

藺老爺子老眼一瞪,聲如洪鐘,"你這孩子,今天吃錯藥了嗎怎么老是跟我唱反調"

顧凜被他吼得頭皮發(fā)麻。

他忙低下頭來道歉："對不起,外公,我錯了。"

藺老爺子面色這才緩和了些,拍拍他的肩膀,"記住,這個世上,只有外公和舅舅是真心對你好的。如果不是外公替你努力爭取,你在顧氏集團連一席之位都沒有。得快點給你成家立業(yè)了,省得你總是胡思亂想。"

顧凜略一思索,"可以,不過我不要周品品那種。"

"行。"藺老爺子捻了捻胡須,"你要成家,烏鎖鎖是個累贅。"

顧凜聽出他的話外音,忙說："孩子都生了,好歹是條命,留著她吧。"

"你要是不方便出手,外公可以幫你處理。"

顧凜面色一變,急忙阻止,"別,虎毒不食子,我怕遭報應。"